王胖子如蒙大赦,也顾不得辩解,抱着他那似乎又沉重了几分的肚子,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令人窒息的执事堂。
太虚门的灵兽园规模不小,占据了后山一片广阔的山谷。园内依据灵兽的习性,划分出不同的区域:有专门圈养性情相对温顺的食草类灵兽如“追风兔”、“锦毛羊”的草场;有模拟湿地环境,饲养着水行灵兽“碧波蟾”、“银鳞鲤”的水泽;还有用坚固岩石和阵法围起来的、豢养着一些低阶但性情略凶的禽类如“铁喙雉”、“赤翎鹤”的禽苑。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混合了青草、饲料、灵兽体味和…粪便的气味。
王胖子捏着鼻子,愁眉苦脸地被一位板着脸、名叫孙猛的外门师兄领到了禽苑边缘一个巨大的饲料仓库门口。
仓库里堆积着成麻袋的灵谷糠、晒干的灵虫粉、富含矿物质的青石粉末,还有一捆捆散发着清香的“宁神草”。
“喏,看到那边围栏里的追风兔没?”孙猛师兄语气生硬,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指了指不远处一片用低矮栅栏围起来的草地。
草地上,几十只通体雪白、唯独耳尖和尾巴带着一撮灰毛的兔子正欢快地蹦跳着,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道白影,正是以速度和胆小而闻名的低阶灵兽“追风兔”。
“这是它们今天的份例,每只兔,一小把‘青玉粟’,再加两根‘宁神草’须。”孙猛师兄丢给王胖子一个巨大的、足有半人高的藤编簸箕,里面己经分装好了小份的饲料。
“动作麻利点!喂完兔子,再去清理那边的鹤舍!记住,宁神草只能给须子,多了它们躁动起来,撞坏了围栏,唯你是问!”
交代完,孙猛师兄像是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转身就走,留下王胖子一个人对着那簸箕饲料和满园子的灵兽气息发呆。
“唉,命苦啊…”王胖子哀叹一声,认命地端起那沉重的簸箕,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追风兔的围栏。
簸箕里青玉粟那独特的、带着草木清气的谷物香味,还有宁神草那提神醒脑的淡淡药香,混合在一起,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子。
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得蠢蠢欲动。他忍不住伸出舌头,飞快地舔了一下簸箕边缘沾着的一点青玉粟粉末。
“呸呸…一股草味儿…”他嫌弃地啐了几口,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在那金绿相间、颗粒的青玉粟上多停留了几息。
走到围栏边,那些原本正撒欢蹦跳、警惕性极高的追风兔,在王胖子靠近的瞬间,动作齐齐一滞!几十双红宝石般的兔眼,齐刷刷地转向了他…更准确地说,是转向了他手中簸箕里的食物,以及…他这个人?
这些平日里胆小如鼠、稍有风吹草动就化作白影消失的小家伙们,此刻非但没有像往常那样受惊逃窜,反而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全都呆呆地立在原地,鼻子一抽一抽,红眼睛死死地盯着王胖子,眼神里透出一种极其古怪的光芒——不再是单纯的警惕,而是混合了渴望、犹豫,甚至还有一丝…本能的畏惧?
王胖子没在意这些兔子的异常,他此刻正烦恼着如何完成这喂食任务。孙猛师兄要求每只兔子只给一小把青玉粟加两根草须,这得喂到猴年马月?他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
他放下簸箕,左右看了看,确认孙猛师兄走远了。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那巨大的藤编簸箕边缘,模仿着之前在药田的“豪迈”动作,腰身猛地一扭,双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走你——!”
一声低吼,他竟将那半人高、装满了饲料的簸箕,如同泼水一般,朝着追风兔围栏里猛地一扬!
哗啦啦——!
金绿色的青玉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覆盖了围栏内好大一片草地!翠绿的宁神草须子也洋洋洒洒,如同下了一场绿色的细雨。
这突如其来的“天降甘霖”,彻底打破了围栏内的寂静!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彻底的疯狂!
那些原本呆立不动的追风兔,红宝石般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饥饿、贪婪、以及某种被食物彻底点燃的原始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胆怯!几十道白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疯狂地扑向那片被饲料覆盖的区域!
没有秩序!没有谦让!只有最原始的争抢和吞噬!
“唧唧唧!”
“吱吱吱!”
尖利的嘶鸣声响成一片!平日里温顺可爱的追风兔,此刻完全变了模样。它们用后腿凶狠地蹬踹着挡在身前的同类,用牙齿撕咬着争夺同一根草须,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凶性。
雪白的皮毛在翻滚撕咬中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甚至有几只兔子的耳朵都被咬出了血痕!
整个围栏瞬间变成了一个混乱的、毛茸茸的、充斥着疯狂进食声和打斗嘶鸣的战场!
王胖子站在围栏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混乱景象,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只是想省点事啊!怎么搞成这样了?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变化,紧接着发生了。
那些争抢到最多饲料、尤其是吃下了远超平时份量青玉粟和宁神草的追风兔,身体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原本流畅优美的流线型身躯,如同被吹胀的气球,迅速变得圆滚滚、胖乎乎!雪白的皮毛被撑得发亮,紧绷绷地包裹着骤然增大的身躯。原本灵活弹跳的后腿,变得如同两根粗短的柱子,支撑着那沉甸甸、几乎要贴到地面的肚子。
它们行动变得异常迟缓笨拙,别说追风了,连走几步都显得气喘吁吁,只能趴在被饲料淹没的草地上,红着眼睛,还在本能地、艰难地往嘴里塞着身边的食物。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几十只原本矫健敏捷的追风兔,全都变成了滚圆滚圆、几乎无法动弹的“雪球”!整个围栏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如同风箱般的沉重喘息声,还有食物被塞进嘴里时发出的“咔嚓咔嚓”声。
“这…这…”王胖子看着满围栏的“兔球”,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窜上来。
他闯的祸,好像更大了?
他这边还没从“兔球”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禽苑另一边,又出事了!
禽苑深处,是仙鹤的栖息地。
一片浅浅的水塘,旁边是供其休憩的假山和松林。十几只体态优雅、通体雪白、唯有顶冠和尾羽末端带着一抹墨色的仙鹤(太虚门称之为“墨顶鹤”),正在水边优雅地踱步,或单腿独立,梳理着光洁的羽毛,一派仙家气象。
王胖子之前喂兔子时,那簸箕里浓烈的青玉粟和宁神草的气息,早己随风飘散,丝丝缕缕地钻进了禽苑,飘到了这群仙鹤的附近。
起初,这些高傲的灵禽只是略有些躁动,伸长脖子朝饲料仓库的方向张望几下。但当王胖子那簸箕饲料泼洒出去,浓郁的谷物和草香如同炸弹般在空气中爆开,随风汹涌而至时——
唳——!
一声尖锐高亢、充满了警示和威慑意味的鹤唳陡然响起!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十几只墨顶鹤同时引颈长鸣!那声音不再是清越悠扬,而是充满了某种急切的、躁动不安的意味!
它们优雅的姿态瞬间消失!雪白的翅膀猛地张开,带起强劲的气流!长长的鹤颈绷紧,墨色的顶冠根根竖立,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禽苑入口的方向——正是王胖子所在的追风兔围栏处!
下一刻,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十几只墨顶鹤,放弃了水边的闲适,放弃了假山的栖所,如同听到了冲锋的号角,拍打着巨大的翅膀,卷起狂风,争先恐后地朝着禽苑的入口冲去!它们的目标,赫然是王胖子放在围栏外、那个倾倒了大半饲料后还剩下不少残余的藤编簸箕!
这些平日以高洁优雅著称的灵禽,此刻却如同见了血的鲨鱼,为了那点残留的饲料,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唳——!”一只体型最大的雄鹤,翅膀猛地扇在另一只试图靠近簸箕的雌鹤身上,强劲的力道首接将对方扇得一个趔趄,踉跄后退。另一只则趁机伸长脖子,锋利的铁喙闪电般啄向簸箕边缘散落的青玉粟粒。
“嘎!”
被扇退的雌鹤愤怒地反击,铁喙狠狠啄向雄鹤的翅膀根部!羽毛纷飞!
一只稍显年轻的仙鹤想从侧面迂回,却被旁边两只正在互相撕咬顶冠、翅膀乱扇的同类波及,首接被撞翻在地,发出一声狼狈的哀鸣。
刹那间,原本仙气飘飘的鹤苑水塘边,上演了一场极其荒诞的群殴!雪白的羽毛漫天飞舞,尖锐的嘶鸣和愤怒的鹤唳混杂在一起。仙鹤们用翅膀扇击,用铁喙狠啄,用有力的长腿蹬踹,只为争夺那藤编簸箕旁散落的最后一点饲料!场面混乱不堪,满地狼藉,哪里还有半分仙禽的飘逸?
“我的鹤!我的鹤啊!”一声凄厉的、带着哭腔的尖叫从远处传来。
负责照料仙鹤的是一位姓柳的师姐,她刚去取点东西,回来就看到这如同噩梦般的一幕,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而这一切混乱的源头——王胖子,正目瞪口呆地站在追风兔围栏外,左边是满围栏撑得翻白眼、动弹不得的“兔球”,右边是十几只为了点饲料残渣打得羽毛乱飞、仙气全无的墨顶鹤。
他张大了嘴巴,胖脸上沾着草屑和兔毛,眼神呆滞,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
“完了…这下…怕是卖身给灵兽园一百年…也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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