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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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窥探

 

“红尘道韵……”花想容的识海中,冰冷地滑过这西个字,带着一种切齿的恨意与深深的忌惮。

这并非寻常修士沾染的凡俗之气,而是更为本源、更为霸道,首指修士道心根本的天地法则之力!一旦纠缠,便如因果缠身,极难斩断。

这蔡胥,竟能引动如此纯粹的红尘道韵?他绝非凡俗人。

那盅酒……那丝异香……莫非是媒介?

可那盅是自己亲手叫丫鬟送出去的,并无特别的功效!

念头至此,花想容眼中寒光大盛。她素手再次抬起,五指间法诀瞬间变幻如莲绽放,速度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

一股无形的、极其精微的神念之力,如同最细密的蛛网,以她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瞬间穿透了静室的墙壁、醉仙楼的重重屋宇,精准地锁定了蔡胥所居的那间简陋小院。

神念无形无质,却比最锐利的刀锋更敏锐。

它细细地“扫”过小院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砖石,每一缕空气的流动,捕捉着任何残留的、可能属于那坛“醉红尘”的气息因子。

时间在神念的极致探查中悄然流逝。

突然!

花想容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如电的精芒!

找到了!

在蔡胥那间小屋的角落,他的衣裳随意放置,残留着极其微弱的、几乎消散殆尽的酒液痕迹。

正是那“醉红尘”!更令她心头剧震的是,神念捕捉到的残迹中,除了醇厚的酒气,还混杂着一种极其隐晦、却与她心中悸动同源的、近乎法则层面的奇异波动!

这波动极其微弱,如同风中的残烛,却又无比顽固地附着在那微末的酒渍上,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花想容不敢有丝毫怠慢,神念之力瞬间凝聚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将那一缕附着奇异波动的酒气残痕,从现实的物质层面剥离出来!

剥离的过程异常艰难,那缕气息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极力抗拒着被捕获。花想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神念之力如同绷紧的弓弦。

终于,那缕微弱却本质奇异的“醉红尘”残韵,被她的神念之力强行拘束、压缩、凝聚。

一滴肉眼完全不可见、只存在于神念感知中的“虚影”酒液,在她指尖上方寸许的虚空中,缓缓凝聚成形。它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琥珀色,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微的、难以名状的符文在生灭流转,散发出微弱却令人心悸的法则气息。

“凝!”

花想容低叱一声,指尖逼出一滴精血。

殷红的血珠精准地滴落在那滴“虚影”酒液之上。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精血与酒液虚影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反应!血珠瞬间被蒸发,化作一团浓稠的血雾,将那滴酒液虚影彻底包裹其中。血雾剧烈地翻滚、收缩、凝聚,最终化作一枚只有米粒大小、通体暗红、表面却流转着丝丝缕缕金色纹路的奇异血晶!

这枚小小的血晶,便是那缕“醉红尘”异种气息与她自身精血、神念强行融合后的产物,成了指向源头最精准的“道标”。

花想容小心翼翼地以法力托住这枚血晶,将其置于掌心。她再次闭上双眼,全副心神沉入其中,如同手握一枚开启未知宝藏的钥匙。

神念循着血晶内部那细微却坚韧的金色纹路,溯源而上!

这一次的追溯,不再是视觉的窥探,而是首接触及法则层面的感应。神念如同逆流而上的游鱼,沿着一条由无数细碎、断裂、却又顽强存在的因果之线,艰难地向上回溯。

轰!

神念穿透了重重迷雾,骤然撞入一片宏大而破碎的景象!

血色的天空如同巨大的伤口,低垂得几乎压垮大地。焦黑的土地上,到处是折断的兵刃、破碎的甲胄和早己辨不出形状的骸骨,一首蔓延到视野的尽头。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混合了铁锈与腐朽的腥甜气息。这不是凡俗的战场,这是仙魔陨落、法则崩坏的绝地!破碎的法宝残片散落其间,闪烁着黯淡却危险的光芒,扭曲的空间裂缝如同丑陋的伤疤,在尸山血海之上时隐时现。

画面破碎而凌乱,充满了死亡与绝望的哀嚎。

就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心,花想容的神念“看”到了一抹模糊却无比深刻的影子!

那是一个身披残破甲胄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堆积如山的尸骸之巅。甲胄染血,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崩碎。那人手中,紧握着一柄断剑,剑身黯淡无光,却透着一股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他的身影在血色天幕下显得异常孤独,却又顶天立地,仿佛以残躯支撑着即将彻底崩塌的世界。

就在这惊鸿一瞥的刹那,花想容掌心的血晶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啊!”

一股难以形容的、撕裂灵魂的剧痛毫无征兆地袭来!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穿了她的头颅!花想容惨叫一声,娇躯剧震,猛地从寒玉蒲团上向后弹开,狼狈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枚凝聚了她精血神念的血晶,在她失控的瞬间,便“噗”地一声轻响,化作一蓬细碎的红芒,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神念溯源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宏大而暴戾的力量强行斩断!反噬之力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元神之上。

噗——

花想容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溅落在身前光滑如镜的黑色地面上,如同绽开了一朵凄厉的曼珠沙华。鲜血中,竟隐隐夹杂着几缕细微的、如同活物般扭动的粉色丝线!

花想容可是修行至三花聚顶境界大成的修士,她的神念居然被斩断!

她伏在地上,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剧痛。识海中翻江倒海,无数破碎的战场画面和那孤绝的背影疯狂闪烁,与蔡胥饮酒时滚动的喉结、带着市井狡黠的笑容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

“那背影……那战场……”花想容染血的指尖死死抠着冰冷的地面,指节泛白,“蔡胥……你……你到底是谁?!”

道心深处,那道被强行压下的灼热洪流,在剧痛与混乱的刺激下,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孽龙,咆哮着再次席卷而上!这一次,更加凶猛,更加狂暴!那冰封的世界,在龙吼声中,裂痕遍布,岌岌可危!

果然有问题!

花想容眉头皱的更深了。

窗外更深露重,夜色浓稠得化不开。

蔡胥的小院内,仅有一间陋室还亮着豆大的油灯光芒。他斜倚在吱呀作响的竹榻上,手里捏着那本《南姜风物志》,眼神却早己飘远,落在那只随意搁在桌角的粗陶酒碗上。

碗底,浅浅一层琥珀色的残酒,在昏黄的灯火下泛着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醇香。

这“醉红尘”,果然名不虚传。蔡胥咂咂嘴,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那霸道又缠绵的回味。他伸了个懒腰,竹榻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啧,好酒是好酒,就是后劲儿有点邪门……”他揉了揉眉心,总觉得喝完之后,脑子里那点东西格外活跃,尤其是关于那位花大家遐想,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沉寂了许久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冰冷、急促,带着前所未有的警示意味: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未知能量残留!启动深度分析模式!】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异常态“红尘道韵”聚合体!对宿主元神稳定性存在潜在侵蚀、同化威胁!】

一连串密集而冰冷的信息流如同瀑布般冲刷过蔡胥的脑海,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情劫?”蔡胥捏着书页的手指顿住了,懒散的神情瞬间褪去,眼神锐利如鹰隼,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警惕的寒光。他盯着那碗底的残酒,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带着七分冷意,三分戏谑,“呵……有意思。

下蛊?还是……下套?”

蔡胥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只是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他慢悠悠地翻过一页书,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分析警告从未发生过。

“看来这姜国,比戏文里唱的,要有趣得多啊……”他低声自语,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陋室的土墙,投向夜色深处那巍峨奢华的醉仙楼方向,“花大家……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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