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顾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拉长的慵懒，手中的匕首随意地翻转着，冰冷的刃口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刺目的寒光。她笑盈盈地看着对面脸色煞白的冯大妮（付兰芝），语气“温和”得如同在哄小孩，“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有些……没听清楚呢。”
那沾着暗红血渍的刀刃，距离冯大妮的脸蛋不过尺余！小姑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如同毒蛇信子般的凶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小脸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你……你想干什么？！”
“我？”顾晚无辜地挑了挑眉，仿佛在奇怪她为何如此害怕，“我没想干什么呀。别紧张，乖，把话再说一遍嘛。不要怕，我又不会……”她手腕微动，匕首的锋刃似乎不经意地往前递了半分，寒光几乎要贴上冯大妮的鼻尖，“……砍你……”
“啊——！” 后面的话被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打断！冯大妮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向后倒退，脚下不知绊到什么，“啪叽”一声重重摔了个屁股墩！尘土飞扬！
偏偏顾晚仿佛没看见她的狼狈，还“好心”地往前逼近一步！
那滴血的刀尖，在她惊恐放大的瞳孔中，如同索命的恶鬼獠牙，骤然逼近！
“哇——！！娘！！救命啊！！” 冯大妮所有的骄横和幻想瞬间粉碎，只剩下最原始的、被死亡笼罩的恐惧！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涕泪横流，连滚带爬，哭嚎着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没命地逃向顾秋月的方向，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顾晚看着那狼狈逃窜的背影，手腕一翻，匕首悄无声息地滑回袖中。她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真实的困惑：“啧，胆子比老鼠还小，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想收我当丫鬟。”
“大姐……”顾晨书小脸上带着忧色，小手不安地攥着她的衣角，“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付兰芝说是小姑让她来的……小姑是长辈。”顾晨书的声音里带着孩童固有的、对“长辈”身份的敬畏和一丝迷茫的担忧。
顾晚蹲下身，目光平视着他，神色是少有的严肃。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弟弟瘦弱的肩膀：“你把她当小姑，她有把你当成侄儿吗？哪次见到我们，不是非打即骂，冷嘲热讽？她连你爹——她亲大哥——都不放在眼里，又算我们哪门子的长辈？”
她顿了顿，声音沉缓而清晰，如同在弟弟懵懂的心湖中投入一颗石子：“爹是不是教过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别人怎么对待我们，我们就怎么对待回去！云书，你记住，我们不主动去招惹是非，但若有人欺上门来，我们也绝不能像个木头人一样任人打骂！懂了没？”
顾晨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认真地咀嚼着姐姐的话。片刻后，那点迷茫被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取代，小脸绷紧，用力点头：“懂了！小姑不像长辈，付兰芝对爹娘也没晚辈的样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握紧小拳头，眼神变得坚定，“等她下次再来，我就‘呸’她！”
顾晚：“……”
她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强忍着扶额的冲动，轻咳一声，试图把弟弟刚刚萌芽的“粗鲁”苗头掐灭在摇篮里：“咳……这个，‘呸’……太粗鲁了，不太雅观。咱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可以……斯文一点。”
“斯文？”顾晨书仰着小脸，求知欲旺盛，“怎么斯文？”
话音未落，那边顾秋月己经拉着哭哭啼啼的付兰芝，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尖利刻薄的骂声己经如同破锣般响起：
“顾云冬！！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下贱胚子！！胆子肥了敢欺负我家兰芝？！你爷奶不在，就不把我这个小姑放在眼里了是吧？！好！好得很！我今天就替你爷奶好好教教你规矩！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什么叫孝道尊卑！免得你以后丢尽顾家的脸，传出去让全天下的人都笑掉大牙！！”
顾秋月显然是气疯了，一张还算富态的脸此刻涨得通红扭曲。她冲到顾晚面前，话还没骂完，竟己抡圆了胳膊，带着风声，狠狠一巴掌朝着顾晚的脸颊扇了过来！那架势，是铁了心要给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然而，那蒲扇般的手掌才挥到一半，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墙，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顾晚不知何时己重新抬起了手臂。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腕。而她的手中，正稳稳地握着那把匕首！锋锐的刀尖，不偏不倚，正对着顾秋月挥来的手腕！那距离，近得顾秋月甚至能看清刀刃上凝固的、暗红色的血渍纹理，感受到那刀锋散发出的、仿佛能割裂皮肤的森森寒气！
顾秋月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头顶！她脸上的怒容瞬间被惊骇取代，手臂僵硬地停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顾云冬！你……你疯了？！”顾秋月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
“疯？”顾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却平静得可怕。她手腕微动，那沾血的刀尖在顾秋月惊恐的注视下，轻轻晃了晃，“小姑，你看清楚这刀上的血了吗？昨天它还是鲜红鲜红的，今天……就变成这样暗沉发黑了。血腥味……好像也淡了不少呢。”
她微微歪头，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声音轻飘飘的，却字字如冰锥扎进顾秋月的耳膜：“不过，我想……只要不是眼瞎心盲的人，凑得这么近，应该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吧？”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顾秋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后退。
“我？”顾晚轻轻一笑，那笑容在顾秋月眼中却如同恶鬼，“我没想干什么呀。就是觉得吧……这世上怎么总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蠢货。昨天我就遇到两个，不但想抢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救命粮，还想把我弟弟妹妹拉去卖了换钱……”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毒的冰凌，匕首的锋刃在顾秋月眼前危险地划过一道寒光：
“我当时，也是这么拿出这把刀的。然后，对准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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