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铜钱在顾晚掌心泛着青冷的光，那道不规则的豁口像张嘲笑的嘴。她翻来覆去地查看，忽然注意到豁口边缘有细小的刻痕——在末世，这种标记通常代表"安全屋认证"。
"这豁口..."她指尖抚过那些几不可见的纹路，"是故意刻的？"
聂聪突然压低声音："上月剿匪时，我们在黑虎寨二当家身上找到半枚一样的。"他做了个劈砍的手势，"知府大人认出这是'断魂钱'。"
柯表姑手里的针线筐"哐当"落地。老妇人死死盯着铜钱，脸色变得煞白："胡闹！这东西也敢..."
"表姑放心，"聂聪急忙解释，"大人请匠人重新熔铸过，现在只是个信物。"他转向顾晚，声音压得更低，"凤开县令曾是大人的师爷，见钱如见人。"
顾晚眯起眼。铜钱在晨光中转动时，豁口处的刻痕突然组成个模糊的"叁"字——这分明是末世黑市用来标识"三级庇护所"的暗记。
"替我谢谢知府大人。"她将铜钱穿进早就准备好的红绳，系在顾云可的银镯内侧，"好人一生平安。"
聂聪嘴角抽了抽："你就只会这一句？"
"不然呢？"顾晚歪头，"祝他升官发财？"她可是记得聂聪醉酒时说过，知府最近因为剿匪之功，即将调任京城的消息。
晨雾散尽时，柯家小院安静得只剩灶膛里柴火的噼啪声。顾晚最后检查了一遍行装——干粮包底下藏着霹雳弹，药囊夹层缝着何大夫给的凤尾蕨，顾晨书的《急就篇》里夹着青梧书院的地图。
"阿姐！"顾晨书突然从厨房跑出来，小手举着个油纸包，"柯表姑的腌萝卜！"
顾晚接过还带着灶台余温的纸包，忽然听见厢房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她轻轻推开门缝，看见柯表姑正对着个褪色的香囊发呆，香囊上绣着的鹞鹰己经脱了线。
"表姑，我们..."
"走吧走吧。"老妇人头也不回地摆手，"记得每月初一送柴来。"她佝偻的背影在晨光中像棵枯瘦的老槐树。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时，顾晚回头望了眼鱼米巷。巷口的柳树下，隐约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晨雾中伫立。她摸了摸怀中那张写满柯表姑最爱吃菜方的纸，忽然想起末世时那个给她半块压缩饼干的老兵——离别时他说，留下念想的人才活得长。
"大姐，看！"顾云可突然举起手腕，铜钱在朝阳下闪着金光。小姑娘天真地晃着镯子，"叮当响，像表姑讲故事里的铃铛！"
顾晚捏紧缰绳。马车转过官道时，她瞥见路旁茶棚里有个戴斗笠的汉子。那人腰间的短刀在晨光中一闪，刀柄上的蜈蚣纹正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正午时分，马车经过一处岔路。顾晚突然勒住缰绳——路边歪斜的木牌上，"凤岭村"三个字被利器划得面目全非，底下多了行歪歪扭扭的血字：
【叁日限，交图不杀】
顾晨书紧张地抓住她的衣角："阿姐..."
"坐稳了。"顾晚甩动缰绳，马车突然加速冲上山道。在末世练就的敏锐让她瞬间想通了一切——知府给的铜钱、黑虎寨的追杀、青梧书院的线索，还有柯表姑那句没说完的警告。
这一切，都源于她在那座破庙里画下的那幅地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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