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轮子碾过碎石路的声音像极了末世时老旧的补给车。顾云可蜷在顾晚怀里,小手里攥着的花生己经捏出了油,在柯表姑给的帕子上留下一个个黄渍。
"大姐,永福村有学堂吗?"顾晨书趴在车窗边,眼睛亮得像是装进了整条银河。孩子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框上划着《急就篇》的笔画,木屑沾了满手。
顾晚替他拍去掌心的木屑:"有。"她想起聂聪给的资料——凤开县唯一一个考中秀才的,就是永福村人。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杨氏怀里的包袱散开一角,露出里面整整齐齐叠着的粗布新衣。顾晚伸手去系,指尖触到个硬物——是柯表姑偷偷塞进去的油纸包,里面裹着三块桂花糕,底下压着张字条:
【村南第三户,甜水井】
字迹潦草得像是匆忙写就,最后那个"井"字还拖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像把出鞘的刀。
"到了!"车夫一声吆喝,惊飞了路边的麻雀。
顾晚掀开车帘,晨雾中的永福村像幅水墨画——青瓦房错落有致地排在山脚下,田间早起的农人弯腰插秧,远处学堂传来朗朗读书声。这景象让她想起末世前在历史课本上看过的插画。
"糖!大姐给我糖!"顾云可突然指着窗外嚷嚷。村口大树下,几个衣衫打补丁的孩子正眼巴巴地望着马车。
顾晚摸出饴糖,挑了个最机灵的小男孩问路。孩子接过糖时,她注意到他耳后有块铜钱大的胎记——和知府给的铜钱形状一模一样。
"村长家就在祠堂边上!"男孩含着糖,含糊不清地指着村中最大的青砖院,"门口有棵歪脖子枣树!"
马车重新起步时,顾晚余光瞥见祠堂阴影里站着个人。斗笠压得很低,但那人腰间短刀的反光还是刺痛了她的眼睛——又是蜈蚣纹。
"阿姐?"顾晨书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紧绷。
"没事。"顾晚放下车帘,从行囊底层摸出把精铁小刀别在腰间。刀柄上缠着的红绳己经褪色,那是离开永宁府那夜,顾老头烟杆上掉落的穗子。
村长家的枣树果然歪得奇特,树干扭曲成"S"形,像条欲扑的蟒蛇。顾晚刚下马车,院门就"吱呀"开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拄着枣木拐杖走出来,目光首接落在她腰间——那里别着柯表姑给的鹞鹰木牌。
"柯老婆子还没死啊?"村长突然咧嘴笑了,露出颗金牙,"进来吧,屋子早收拾好了。"
院内井台边,顾晚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打水。那人抬头时,她呼吸一滞——竟是惠民医馆的药童!少年冲她眨眨眼,继续低头绞着辘轳,仿佛素不相识。
"村南那口甜水井归你们用。"村长递来把铜钥匙,"房子是旧了点,但比流民安置点的茅草屋强。"
钥匙插入锁孔时,顾晚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她怔住了——堂屋桌上摆着套崭新的文房西宝,底下压着张地契。纸上墨迹未干,署名处赫然写着"顾晚"二字。
"大姐!"顾晨书突然在后院惊呼,"井里有鱼!"
顾晚跑过去,只见井水清澈见底,几尾红鲤悠闲游弋。井壁上刻着行小字:【甜水养人,三日勿饮】
她猛地想起何大夫的警告——凤尾蕨遇水,则毒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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