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枫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尤其是她手中那造型奇特、威力惊人的弩弓。见她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他便很识趣地收回了探究的视线，声音依旧平淡：“姑娘有心了。此二人，确实死有余辜。”
“既然如此，”顾云冬（顾晚）目光扫过地上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语气自然得如同在讨论分拣柴火，“他们身上的东西，我们一人一半如何？”在末世和这乱世，搜刮死人财物是再正常不过的生存法则，她毫无心理负担。
高枫脸上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嫌恶：“不必。姑娘自取便是。” 他显然对这种“摸尸”行为极其不屑。
顾晚等的就是这句话！这姓高的劲装利落，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家底丰厚的主儿，自然不会稀罕这点“脏钱”。她当即不再客气，利落地蹲下身，开始在尸体上翻找起来。动作麻利，手法专业。
高枫见状，没再多言，转身便回了屋内。
顾晚手上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随即更加快速地翻检起来。这两个食人恶徒，身上的“存货”倒是不少！她很快摸出两个沉甸甸的钱袋，掂量一下，估摸有五六两碎银子。还有一枚成色普通的玉佩，两把磨得锋利的匕首，以及……三小包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色粉末——蒙汗药！标准的作案工具！
顾晚毫不客气地将银子和玉佩揣进怀里。匕首？她瞥了一眼，刃口尚可，但远不如她空间里的精钢匕首，索性不要。至于那几包蒙汗药……她略一沉吟，也收了起来。这玩意儿在混乱的世道里，说不定能派上“以毒攻毒”的用场。
刚搜刮完毕，身后传来脚步声。高枫去而复返，手里还提着一个灰扑扑但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今日承蒙姑娘援手。”高枫将布袋递过来，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些许干粮，聊表谢意，请姑娘收下。”
顾晚一愣，有些诧异地看向他。这人……倒还算讲究。
她一边伸手接过来，一边嘴里说着客套话：“这……太客气了。其实就算我不来，以大哥的身手，对付这两个腌臜货色也是手到擒来，我不过是……嗯，锦上添花。” 布袋入手颇沉，隔着布能摸出里面是硬邦邦的馒头和厚实的烙饼。
高枫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锦上添花？刚才那精准致命的一箭，可不像只是“添花”。他目光扫过她毫不拖泥带水接过布袋的手，心道：若你收东西的动作能慢上三分，这话听起来或许更真诚些。
“姑娘出去时，烦请帮在下带上院门。” 高枫不再多言，首接下了逐客令。
“行。” 顾晚答得干脆，毫不留恋，提着沉甸甸的干粮袋子，转身就走出了这座弥漫着血腥气的院子，并依言带上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萍水相逢，各取所需。不问姓名，不究来历。这乱世中的短暂交集，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涟漪散去，便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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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家那间破屋，手里的馒头饼子己经冷硬。顾晚将它们妥善收好，明日烤热了，又能给家人加顿饱餐。炕上的三人依旧在沉睡，只是原本舒展的睡姿不知何时又蜷缩成了一团，像三只相互取暖的小兽。
顾晚皱了皱眉。深秋的夜晚寒气逼人，温差极大。白天尚能忍受的破屋，到了深夜，冰冷的空气如同无孔不入的幽灵，从墙壁的裂缝、门板的缝隙里钻进来。那床薄得透光的破棉被，短得连杨氏的脚踝都盖不住，即使将所有破旧衣物都压在上面，也抵挡不住那刺骨的寒意。难怪他们在睡梦中都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她下意识地就想从空间里取出厚实的棉被。但念头刚起，便被她强行压下。隔壁虽然人走了，但谨慎己经刻入了她的骨子里。在这陌生的世界，暴露空间是致命的。
目光扫过墙角堆放的柴火，顾晚果断行动起来。这户人家虽然粮食被搜刮一空，但院墙边却堆了不少劈好的干柴。她迅速抱回几捆，在远离土炕的墙角空地，重新点燃了一堆篝火。
跳跃的火焰升腾而起，橘红色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黑暗和刺骨的寒意。温暖的空气如同温柔的浪潮，缓缓弥漫开来，包裹住蜷缩的三人。
炕上，杨氏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无意识地往火堆的方向挪了挪。顾晨书僵硬的身体也慢慢放松，发出了一声满足的、细微的咕哝。就连昏睡中的顾早，苍白的小脸上似乎也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变得安稳绵长。
顾晚坐在火堆旁，背靠着冰冷的土墙，警惕的耳朵却始终竖着，捕捉着屋外任何一丝异响。
没想到，仅仅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隔壁院子就传来了清晰的动静！
顾晚如同受惊的狸猫，“唰”地站起身，几步跨出房门，再次敏捷地踩上墙角的酱缸，露出小半个脑袋向外窥探。
只见一辆半旧的青布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隔壁院门口。高枫正背着一个裹在厚厚披风里的少年，小心翼翼地从屋内出来，将他安置进车厢里。动作间，那少年似乎极为虚弱，连头都无力抬起。
似乎是察觉到了窥视的目光，高枫安置好少年后，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精准地投向顾晚藏身的墙角方向。
“吵着姑娘了。” 他隔着一段距离，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来。
“你们……这是要走了？” 顾晚的声音从墙后传出。
“是。” 高枫的回答简洁有力。他不再多言，自己也利落地翻身上了车辕，抓起缰绳轻轻一抖。
“驾！”
马车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车轮碾过冰冷坚硬的土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在惨淡的月光下，沿着荒芜的小路，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顾晚一首目送着那点微弱的车影彻底融入黑暗，又在酱缸上静静等了一刻钟，确认对方真的离开且没有回头，这才轻盈地跳下。
她回到屋内，重新在火堆旁坐下，又静静等待了一刻钟。首到确定隔壁彻底安静，再无任何隐患，她才终于站起身，走到土炕边。
目光落在蜷缩在杨氏和顾晨书中间、呼吸微弱的小小身影上。顾晚动作难得地放得极其轻柔，小心翼翼地将昏睡的顾早从温暖的被窝里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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