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寒星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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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寒星坠尘

 

谢子涵跪在基辅城下的雪地里,铁锁链在寒风中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他怀中紧紧抱着那本用羊皮装订的《算经》,却被东罗马士兵一脚踢开,泛黄的书页顿时散落在积雪之中。

"杂种就该待在奴隶营!"皮鞭狠狠抽在他背上,混血的银发在风雪中凌乱翻飞。谢子涵咬着牙不肯求饶,眼前却不断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模样——那个来自大秦商队的女子,在高烧中仍固执地教他用毛笔书写汉字,说他的血脉里流淌着"东方星辰"的力量。

三年前,父亲带着商队穿越草原时,被斯拉夫部落掳走。谢子涵永远记得那个黄昏,母亲将家传的青铜算盘塞进他怀里,转身迎着箭矢奔去的背影。从那以后,他便成了基辅大公府最卑贱的奴隶,白天在矿坑搬运矿石,夜晚蜷缩在马厩里,用木炭在墙壁上推演算学。

首到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他在账房偷听到管家计算军粮时出错。鬼使神差地,他开口纠正了对方的谬误。大公的马鞭瞬间抽在他脸上:"下贱的奴隶也敢多嘴?!"然而当谢子涵用算筹重新演示了正确的算法,大公的眼睛突然亮了——这个会说六国语言、精通算学的混血少年,或许能成为战场上的利器。

从那以后,谢子涵成了大公的随军幕僚。他被迫为斯拉夫军队设计攻城器械,用算学测算箭雨覆盖范围。每当看到自己的智慧化作杀戮的工具,他便躲在帐篷里,对着残破的《算经》无声落泪。他曾试图在战场上放走被俘虏的大秦商队,却被发现后施以鞭刑,背上至今留着蜈蚣般的伤疤。

最痛的是那个月圆之夜,他亲眼看着基辅军队血洗了一支来自长安的商队。满地的丝绸与瓷器碎片中,他捡到半卷残破的竹简——正是禹喆撰写的《西域水利策》。竹简上工整的汉字让他浑身颤抖,仿佛跨越万里,与那个素未谋面的东方智者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原来在遥远的东方,也有人想用智慧造福苍生..."谢子涵将竹简贴身藏好,眼中燃起从未有过的光芒。他开始故意在大公面前"算错"战事,暗中将情报传递给周边部落。当东罗马帝国与斯拉夫联军准备围剿大秦军队时,他终于下定决心——带着那半卷竹简,走向了秦军营帐。

此刻站在秦军中军大帐前,谢子涵抚摸着青铜算盘上斑驳的刻痕。寒风卷起他的银发,露出颈间未愈的鞭伤。他知道,这个决定或许会让他再次坠入深渊,但比起在黑暗中继续沉沦,他更渴望在东方的星辰下,真正成为那个母亲期待的、用智慧守护苍生的人。

筹谋破晓

谢子涵跪在秦军营帐前的那个深夜,盛锐的剑尖几乎要戳进他喉结。"说!你那蛛网阵害死多少兄弟?"血腥味混着风雪灌进营帐,他却从容解开外袍,露出布满鞭痕的脊背。纵横交错的疤痕间,几处新鲜伤口还在渗血,"这是基辅大公给我的奖赏,"他拾起滚落在地的算盘,算珠碰撞声清脆如裂冰,"为了今天能站在这里。"

杨凤突然按住盛锐颤抖的手腕。她凑近细看谢子涵怀中的《西域水利策》残卷,指尖抚过禹喆特有的瘦金体字迹,眼眶瞬间泛红。"你如何得到此物?"她声音发颤。谢子涵从袖中掏出半枚青玉扳指,羊脂玉上的螭纹与禹喆生前佩戴的那枚纹路契合,"三个月前,我在第聂伯河畔的奴隶营,从一个将死的秦商手中接过这个。"

帐外传来骤雨敲打牛皮帐篷的声响。谢子涵开始讲述他的过往:基辅矿坑里的童工、被鲜血浸透的算筹、被迫设计的死亡陷阱。"去年隆冬,我故意算错军粮运输路线,导致三万士兵冻死在喀尔巴阡山。"他苦笑,琥珀色瞳孔映着摇曳的烛火,"大公将我吊在城墙上示众,是路过的波斯商队用三匹汗血马将我赎回。"

我注意到他右手小指少了半截。当他说到为保护秦商遗物,被东罗马士兵斩断手指时,盛锐突然转身摔碎酒碗。"老子错怪你了!"他抓起酒囊猛灌一口,却递到谢子涵面前,"这碗酒,敬你是条汉子!"

破晓时分,谢子涵展开一卷泛黄的兽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记着东欧联军的所有补给点,密密麻麻的符号旁,歪歪扭扭写着汉字批注。"他们自诩'蛛网阵'无懈可击,"他转动算盘,算珠声惊飞帐外寒鸦,"实则每条补给线都是致命弱点。看这里——"他的指尖停在多瑙河支流交汇处,"三天后新月之夜,只要在河道投放王妃改良的雷火弹,就能引发连环爆炸。"

杨凤的眼神瞬间锐利:"你怎么知道我在研究水下爆破?"谢子涵从衣襟夹层取出半页烧焦的图纸,边缘还带着火药灼烧的痕迹。"半月前,我混进你们的废弃营地,在灰烬里找到这个。"他坦然迎上杨凤警惕的目光,"王妃在龟兹古城改良火器时,曾在城墙刻下算式,那些数字...我至今难忘。"

当夜,谢子涵独自在河畔调试火药配比。月光洒在他银白的发梢,倒映在河水中的身影与禹喆伏案推演时的模样重叠。当他将试爆成功的消息传回军营,发现盛锐正蹲在帐外磨刀。"明天老子跟你一起去。"这位猛将闷声开口,却往他怀里塞了件崭新的皮裘,"别冻死在老子前头。"

总攻前夜,谢子涵将那半卷《西域水利策》郑重交给我。"禹军师若在世,定会喜欢这个。"他指向地图上全新标注的运河线路,"等打完这仗,我们可以从伏尔加河修一条商道首通长安,让大秦的丝绸换东欧的橡木,让龟兹的葡萄美酒醉倒罗马贵族。"

暴雨倾盆的战场上,谢子涵站在改装后的战车上,指挥火器营调整发射角度。当第一枚雷火弹在多瑙河炸开,冲天火光映亮他苍白却坚毅的脸。他突然转头对我大喊:"陛下!您看!这漫天星火,像不像母亲说的东方银河?!"

硝烟散去时,谢子涵跪在禹喆的衣冠冢前。他用颤抖的手将那枚青玉扳指埋进土里,从怀中掏出块粗陶碎片——那是他在基辅矿坑偷偷烧制的,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太平"二字。盛锐拍着他肩膀大笑,却悄悄往他手里塞了块桂花糕。"以后跟着老子,保准不让你再吃黑面包!"

杨凤将新制的锦袍披在谢子涵身上,衣摆绣着的云纹与他银发相映生辉。远处传来驼铃声,第一批满载着东欧琥珀的商队正朝着长安进发。谢子涵抚摸着腰间新配的青铜算盘,突然轻笑出声。"原来真正的算筹,"他望着漫天星辰,"从来不在掌心,而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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