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林清雪的指尖还在发凉，手机屏幕上那篇来自“吴博士”的文章，字字句句都透着淬了毒的阴险，让她胸口堵得厉害。
她刚想开口追问，陈凡却己经转身进了屋。
“果果，吃饭了没？”他完全没提网上的风暴，声音和平时一样，喊着正在屋里看动画片的女儿。
“还没呢爸爸，等妈妈一起！”果果奶声奶气地回应。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林清雪有些恍惚。外面是足以摧毁一个新兴品牌的舆论海啸，他这里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关心着女儿晚饭的问题。
就在这时，陈凡的母亲王秀兰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了出来，她脸上挂着愁容，显然不是因为网上的事情，村里人还不怎么关心这些。
“小凡，你回来了。”王秀兰把果盘放下，叹了口气，“哎，刚才我去村东头转了转，你刘奶奶家，又传来哼哼声了。”
陈凡停下脚步，回过头：“刘奶奶又犯病了？”
“可不是嘛。”王秀兰的眉头拧成一团，压低了声音，“老毛病了，关节炎，一到晚上就钻心地疼。再加上失眠，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就那么睁着眼睛熬到天亮。我听她儿媳妇说，这都快小半辈子了，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真是作孽啊。”
王秀兰说着，眼圈都有点红了。乡里乡亲的，谁家有点难事，大家心里都跟着难受。
林清雪听着，心里那股因为赵天宇而起的烦躁，被这份来自乡村的、朴素的忧愁冲淡了些许。她看向陈凡，想看看他会怎么说。
陈凡沉默了片刻。
他的脑海里，却瞬间闪过一幅画面。
【灵境田园】里，那条灵溪旁，最近悄然长出了一片新的植物。它们不像那些蔬菜水果一样光彩夺目，只是很普通的青绿色，叶片细长，顶端开着一簇簇淡紫色的小花，散发着一种让人心神宁静的奇异草木香。
当时他只是好奇，用意念触碰了一下，一行信息便浮现出来。
【宁神草：灵气滋养下的变异草本，有静心安神、缓痛通络之效。】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电光火石般地冒了出来。
“妈，”陈凡开口，声音很平静，“我前阵子自己瞎琢磨，配了点新茶，说是能帮助睡眠。你等一下，我拿点给刘奶奶送过去。”
“你弄的茶？”王秀兰有些疑虑，“能行吗？可别吃出毛病来。”
“放心吧，就是些山里的草叶子，我自己喝过，没事。”陈凡给了母亲一个安心的笑容，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关上门，心念一动，人便出现在【灵境田园】的空间里。
他快步走到溪边，小心翼翼地采摘了一小把宁神草。那淡紫色的花朵在他掌心微微发光，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掌心渗入，让他浑身的疲惫都消解了几分。
回到房间，他找出一些之前炒制好的顶级茶叶，将宁神草的叶与花揉碎，均匀地混了进去。他没有用任何机器，只是用手掌的温度，慢慢地将两者的气息融合。
做完这一切，他用一个牛皮纸袋装好，走了出去。
“我过去一趟。”他对林清雪和母亲打了声招呼。
林清雪看着他手里的那个普通纸袋，又看了看他沉静的侧脸，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
夜幕下的云溪村，很安静。
家家户户的灯火，在山谷里连成一片温暖的光带。
陈凡走到村东头刘奶奶家，低矮的土坯房里，果然隐约传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听得人心头发紧。
他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刘奶奶的儿媳妇，一个西十多岁的朴实女人，看到陈凡，她又惊又喜：“是凡娃子啊，快，快进来。”
屋里的光线很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常年不散的药油味。刘奶奶就躺在炕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色蜡黄，额头上全是冷汗。
看到陈凡，老人挣扎着想坐起来。
“刘奶奶，您躺着，别动。”陈凡连忙上前两步，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的儿媳妇。
“婶儿，这是我弄的一点安神茶，没什么名堂，就是些清心安神的草药。”他语气温和地嘱咐道，“睡前给刘奶奶泡一杯喝，水别太烫。试试看。”
他没有吹嘘任何效果，更没有提钱，就像是晚辈给长辈送点自家吃食一样平常。
刘奶奶的儿媳妇连连道谢，老人浑浊的眼睛里也透出感激。
“好孩子……让你费心了……”刘奶奶的声音嘶哑又无力。
陈凡又宽慰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
这一晚，刘奶奶的儿子半信半疑地给母亲泡了一杯茶。
茶水是淡淡的琥珀色，一股从未闻过的清香飘散开来，让守在旁边的他都感觉精神一松。
刘奶奶喝下茶水，没过多久，常年紧锁的眉头竟然舒展开了。
再然后，她睡着了。
不是往常那种半梦半醒、被疼痛随时惊醒的浅眠，而是沉沉地、安稳地睡了过去，连轻微的鼾声都响了起来。
她的家人守在旁边，看着这一幕，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第二天。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在炕上时，刘奶奶睁开了眼睛。
她愣住了。
多少年了？她有多少年没有一觉睡到天亮了？
她动了动自己的腿，那股盘踞在骨头缝里、日夜不休的酸痛感，竟然……减轻了！不是消失，而是从尖锐的针刺，变成了一种可以忍受的酸胀。
身体里，是一种久违的、难以言喻的轻松感。
老人猛地坐了起来，动作虽然依旧迟缓，却比昨天有力了太多。
她看着窗外的太阳，眼泪，毫无预兆地奔涌而出。
……
陈凡家的小院里。
陈凡正带着果果在打理那些盆栽，林清雪坐在石桌旁，刷新着手机上的新闻，脸色依旧凝重。网上的舆论还在发酵，吴博士的团队显然是专业的，各种水军带节奏，将“灵溪”产品塑造成了谋财害命的毒药。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一把推开。
刘奶奶在儿子和儿媳的搀扶下，快步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闻讯赶来的邻居。
“凡娃子！”
刘奶奶一看到陈凡，就甩开了儿子的手，几步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还在抖，脸上混着泪水和激动到无与伦-比的神采。
“凡娃子……俺……俺睡着了啊！”
老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巨大的喜悦和力量，响彻整个院子。
“俺睡了一整宿！一觉睡到大天亮啊！腿……俺的腿也不那么疼了！几十年了！俺几十年没这么舒坦过了啊！”
她说着，突然双腿一弯，就要给陈凡跪下。
陈凡大惊失色，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扶住：“刘奶奶，您这是干什么！使不得，快起来！”
“使得！使得啊！”刘奶奶哭得像个孩子，紧紧攥着陈凡的手不放，翻来覆去地重复着，“你就是活菩萨！你救了俺这条老命啊！你就是俺们云溪村的活菩萨！”
院子里，林清雪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跟来的村民们也全都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们都太清楚刘奶奶的病有多重，那是多少大医院都看不好、只能熬日子的绝症。
可现在，就因为陈凡的一包茶？
陈凡扶着激动不己的刘奶奶，听着她发自肺腑的、带着泪水的感谢，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瞬间冲散了这几天所有的阴霾。
他忽然明白了。
他要如何回应那场“科学”的围剿。
数据？理论？辩论？
不。
都不需要。
一个被病痛折磨了几十年的老人的眼泪，一句发自肺腑的“活菩萨”，比任何冰冷的科学报告，都更有力量。
当陈凡心中豁然开朗之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张岚打来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新的紧张。
“陈董！林总！不好了，又出事了！那个千万粉丝的网红大V高飞，在首播里说，他要来我们云溪村搞突击探访！现在，估计己经快到村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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