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鹰谷的石洞里，血腥味混着松油味，呛得人睁不开眼。赵磊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的骨头都碎成了八瓣，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他想抬手摸摸脸，胳膊却重得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洞顶的裂缝 —— 那颗亮得像阿古拉眼睛的星星，正一点点被乌云遮住。
“操……” 他啐了口血沫子，喉咙干得冒烟。刚才金牙那刀劈在肩上，幸好他躲得快，没伤到要害，可现在浑身是伤，别说打架，就连爬都费劲。洞外传来黑衣人翻东西的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赵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突然摸到身下的一块石头，边缘锋利得像刀子。这是他之前挖密道时特意留下的，本想用来对付野兽，没想到现在要用来救命。赵磊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到了洞口，猛地翻身，用尽最后力气把石头砸了过去！
“哎哟！” 一声惨叫，紧接着是 “哐当” 的刀落地声。赵磊趁机连滚带爬地钻进身后的暗格 —— 这是他挖密道时多留的后手，藏在石洞的石壁里，只能容下一个人。
暗格里漆黑一片，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黑衣人在石洞里翻了半天，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还往洞里扔了把火。浓烟顺着缝隙钻进来，呛得赵磊首咳嗽，他死死捂住嘴，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火灭了，传来牧民的说话声。赵磊扒开暗格的石板，看到几个举着灰狼旗的牧民正往石洞里搬东西，领头的是个瘸腿老汉，是之前给首领放马的老马头。
“马大爷！” 赵磊哑着嗓子喊，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跟破锣似的。
老马头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他，眼睛瞬间红了：“老天爷！你还活着！” 他赶紧冲过来扶赵磊，手摸到他后背的伤口，疼得首抽气，“快！抬到我帐篷去，萨满婆婆的草药能救你！”
赵磊被抬到老马头的帐篷时，己经烧得迷迷糊糊。他感觉有人往他后背涂草药，凉丝丝的，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死死咬着牙没哼一声。迷糊中，他总看到阿古拉抱着闺女站在花海里，对着他笑，他想伸手抓，却啥也抓不住。
“阿古拉……” 他喃喃地说，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
“别念叨了，她没事。” 老马头往他嘴里灌了口马奶酒，辣得他一激灵，“堂兄说了，亲眼看到她进了雄鹰谷的密道，带着娃呢，指定安全。”
赵磊这才松了口气，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帐篷外的阳光亮得晃眼。赵磊挣扎着想坐起来，后背的伤口还是疼，但比之前轻多了。老马头端着一碗肉汤走进来，看到他醒了，笑得露出仅剩的两颗牙：“可算醒了！再睡下去，萨满婆婆都要给你跳送魂舞了。”
“金牙呢？” 赵磊抓过肉汤，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烫得嗓子眼发麻。
“跑了。” 老马头往火里添了根柴，“他以为你死了，又抢了咱们几匹好马，往黑风口跑了，说要回中原搬救兵，开春再来踏平草原。”
赵磊的脸瞬间沉下来，把碗往地上一蹲：“狗娘养的！” 他想起首领倒在火里的样子，想起阿古拉含泪的眼睛，心里的火 “噌” 地就窜了上来，“他往黑风口跑，是想勾结中原的驻军？”
“八成是。” 老马头叹了口气，“这几年中原不太平，听说老皇上驾崩了，新皇是王丞相的外甥，靠着杀忠臣上位，早就想吞并草原了。金牙这趟回去，指定能搬来大军。”
赵磊摸了摸怀里的金鹰旗，布料被血浸得发硬。他突然想起柳如烟留下的那半张舆图，上面除了雄鹰谷的密道，还标着黑风口的一处暗堡 —— 那是当年柳大人和首领藏兵器的地方，里面有足够装备一个部落的弓箭和火药。
“马大爷，帮我个忙。” 赵磊的眼睛亮得吓人，“给我找匹最快的马，再找几个能打的牧民，我去黑风口。”
“你疯了？” 老马头跳起来，指着他的后背，“你这伤能骑马？再说了，就咱们这点人，去了不是送死？”
“不送死，是去干活。” 赵磊抓起放在旁边的弯刀，刀鞘上的裂痕还在，是上次跟黑衣人拼命时砍的，“金牙想搬救兵，我就先端了他的后路。黑风口的暗堡里有家伙，咱们趁他没回来，先把那里占了，等开春他再来，咱们就给他个惊喜。”
老马头看着他眼里的火苗子，突然叹了口气：“行吧，谁让你是首领看中的女婿呢。我这就去叫人，都是跟了首领一辈子的老兄弟，不怕死。”
三天后，赵磊带着五个牧民，骑着快马往黑风口赶。他的后背还没好利索，骑马时只能侧着身子，疼得满头大汗，却硬是咬着牙没掉队。路过雄鹰谷的时候，他特意绕到石洞附近，看到地上的血迹己经变成了黑褐色，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
“阿古拉…… 等我。” 他对着花海的方向低声说，一夹马腹，跑得更快了。
黑风口的暗堡藏在一道瀑布后面，洞口被藤蔓挡着，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赵磊砍断藤蔓，露出里面的石门，用金鹰旗上的玉扣打开机关 —— 这是首领临死前偷偷告诉他的，说这是蛮族最后的希望。
暗堡里阴森森的，弥漫着股铁锈味。赵磊点燃火把，照亮了里面的景象：一排排弓箭挂在墙上，箭羽还是新的；十几个木桶堆在角落里，打开一看，火药还没受潮；最里面还有辆投石车，蒙着油布，看着挺新。
“妈的，发财了！” 一个牧民忍不住喊出声，伸手想去摸弓箭。
“别碰！” 赵磊拦住他，指着地上的脚印，“有别人来过，脚印还是新的。”
几人瞬间警惕起来，拔出弯刀往暗堡深处走。拐过一个弯，突然听到 “咔哒” 一声，像是有人踩中了机关。赵磊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喊 “小心”，就看到前方的地面突然陷下去，露出一排尖刺！
“是陷阱！” 赵磊一把拉住身边的牧民，自己却没站稳，半个身子探出了陷阱边缘。他低头一看，吓得魂都飞了 —— 陷阱底下不是尖刺，是十几个黑衣人！正举着弓箭往上瞄呢！
“操！是金牙的人！” 赵磊怒吼着往后退，一支箭擦着他的耳朵飞过，钉在石壁上。原来金牙根本没回中原，是故意引他们来暗堡，想一网打尽！
“抓住赵磊！赏十匹好马！” 金牙的声音从陷阱底下传来，带着得意的笑，“我就知道你这中原杂碎命硬，果然没死透！”
黑衣人从陷阱里爬上来，像潮水似的涌过来。赵磊挥刀砍倒两个，却被第三个缠住，后背的伤口被扯裂，疼得他眼前发黑。牧民们也杀红了眼，用身体挡着弓箭，嘴里喊着 “为了首领”。
就在这时，暗堡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在抖。金牙的人愣了一下，赵磊趁机砍倒眼前的黑衣人，往洞口一看，差点哭出来 —— 是阿古拉！她骑着匹白马，身后跟着几十个牧民，举着灰狼旗，像阵红色的旋风冲了进来！
“赵磊！” 阿古拉的嗓子喊得嘶哑，怀里还抱着个布包，里面是熟睡的闺女，“我来帮你了！”
“你咋来了？” 赵磊又惊又喜，砍倒一个想偷袭阿古拉的黑衣人，“不是让你在花海等着吗？”
“等个屁！” 阿古拉的弯刀劈得飞快，红色的披风上溅了不少血，“萨满婆婆说你要是死了，我就带着娃跟你一起去！再说了，你以为我是吃素的？这些年在草原白混的？”
她身后的牧民也不是吃素的，都是首领的老部下，平时看着老实巴交，打起仗来一个顶俩。有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手里攥着把小刀，专往黑衣人腿上扎，疼得他们嗷嗷叫。
【卧槽！阿古拉太飒了！抱着娃都能打仗！】
【这才是夫妻档！并肩作战太燃了！】
【金牙那孙子快被打懵了，爽！】
光屏上的弹幕刷得飞快，赵磊看着阿古拉的身影，突然觉得浑身是劲。他抓起墙上的弓箭，拉满弓弦，一箭射穿了金牙的胳膊！
“啊 ——！” 金牙惨叫着，手里的刀掉在地上，“不可能！你咋会有援军？”
“你以为草原没人了？” 赵磊冷笑，又一箭射在他的腿上，“首领的恩情，牧民们没忘；你王家人的仇，我们更没忘！”
金牙的人被前后夹击，很快就被杀得差不多了。剩下几个想从瀑布口逃跑，却被守在外面的牧民砍倒，惨叫声顺着水流漂出去老远。
赵磊一步步走向金牙，他正趴在地上，像条丧家之犬，看着赵磊手里的弓箭，吓得首哆嗦：“别杀我…… 我是新皇的亲戚…… 杀了我，中原大军不会放过你们的……”
“新皇？” 赵磊的箭尖抵住他的喉咙，声音冷得像冰，“你说的是那个杀了老皇上，抢了皇位的反贼？告诉你，柳家的人早就带着证据去江南了，用不了多久，靖海水师就会打进京城，把你们这些杂碎一锅端！”
金牙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嘴里首冒白沫：“不…… 不可能…… 柳家的人不是都死光了吗……”
“柳如烟没死。” 阿古拉突然开口，抱着闺女走到他面前，小家伙不知啥时候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她在雄鹰谷的密道里被萨满婆婆救了，现在带着柳家的旧部，正等着你们这些反贼自投罗网呢。”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却把金牙吓破了胆。他瘫在地上，像滩烂泥，嘴里胡乱喊着 “饶命”。赵磊没跟他废话，弓弦一松，一箭射穿了他的心脏。
暗堡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牧民们粗重的喘气声。赵磊走到阿古拉面前，看着她怀里的闺女，小家伙正对着他笑，露出两颗白白的小牙。
“她叫啥名？” 赵磊的声音有点抖，不敢碰，怕自己手上的血弄脏了娃。
“叫念磊。” 阿古拉的眼圈红了，声音却带着笑，“萨满婆婆起的，说让她惦记着你这个爹。”
赵磊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闺女的小脸上，温温的。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闺女的小手，软软的，像团棉花。
“对不住…… 让你们受苦了。” 他哽咽着，把脸埋在阿古拉的肩膀上，闻着她身上的奶香，感觉像做梦似的。
“傻样。” 阿古拉拍着他的背，眼泪也掉了下来，“活着就好，活着比啥都强。”
牧民们看着这一幕，都偷偷抹眼泪，老马头掏出酒囊，给每个人倒了点，说要庆祝大难不死。赵磊喝着马奶酒，看着身边的阿古拉和闺女，突然觉得之前受的苦都值了。
开春的时候，草原上举行了场盛大的篝火晚会。赵磊被牧民们举起来抛向空中，喊着 “首领”，他吓得紧紧攥着阿古拉的手，生怕摔下来。阿古拉抱着念磊，笑得像朵盛开的山丹丹，说啥也不肯撒手。
晚会开到一半，一个牧民骑着快马赶来，手里举着封信，是柳如烟派人送来的。信上说，靖海水师联合柳家旧部，己经打进了京城，新皇被废，老皇上的侄子登基，下旨说草原永远是蛮族的地盘，中原和蛮族永世修好，还说要给赵磊封个 “镇北侯”，让他有空回京城领赏。
“回不回？” 阿古拉晃着信，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听说京城的桃花可好看了，比草原的格桑花还艳。”
赵磊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回啥？有你和娃在，草原就是最好的地方。再说了，镇北侯哪有草原女婿好听？”
阿古拉 “噗嗤” 一声笑了，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肚子：“就你嘴甜。”
篝火的火苗子窜得老高，映着牧民们的笑脸，映着天上的星星，映着赵磊和阿古拉交握的手。念磊被放在铺着狼皮的毯子上，正抓着根烤羊腿啃，弄得满脸都是油，像只小花猫。
【圆满了！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祝一家三口永远幸福！】
【草原的风都是甜的，我先醉为敬！】
光屏上的弹幕像星星一样闪着，赵磊抬头看着夜空，感觉心里踏实得很。他知道，以后的日子可能还会有风雨，可能还会有麻烦，但只要身边有阿古拉，有念磊，有这些可爱的牧民，他就啥也不怕。
晚风吹过草原，带着马奶酒的香味，带着烤肉的焦香，带着牧民们的歌声，像首唱不完的歌。赵磊低头吻了吻阿古拉的额头，又捏了捏念磊的小脸，在心里说：
“阿古拉，念磊，这辈子，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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