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番外一:初雪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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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番外一:初雪煮茶

 

江南的冬雪来得格外温柔,细碎的雪花沾在窗棂上,凝出冰花的纹路。琼握着铜壶往泥炉上的陶壶里注水,指尖被壶身的温度熨得发烫。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独孤冽——他总爱穿玄色衣袍,连披风上都绣着低调的暗纹麒麟。

“手又凉了。”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披风裹着雪粒的清寒气息将她笼罩。掌心突然被塞进个暖炉,她抬头便撞见他微蹙的眉——这人总爱用这样的神情看她,像在责怪又像在心疼。

泥炉“噼啪”燃着松枝,陶壶里的水渐渐泛起细泡。琼望着窗外的梨树,枝桠上积了层薄雪,倒比春日开花时更显孤高。她指尖无意识着暖炉上的梨花刻纹,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披着一身寒气,将貂裘披风裹在她肩头。

“在想什么?”独孤冽的指尖掠过她垂落的发梢,替她别到耳后。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仿佛他们早己这样相处了半生。她转身时撞进他怀里,闻到熟悉的沉水香混着雪后的清冽——是他新换的香粉,她上个月随口提过喜欢松木香。

“在想这株梨花开了会是什么样子。”她仰头看他,睫毛上还沾着方才扫雪时落的冰晶。独孤冽眸色微深,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带着暖炉的温度:“等开春了,让人从京城移几株白梨来,种在西厢房外。”

她鼻尖忽然发酸。曾经以为自己是被命运抛弃的孤魂,却在这江南小院里,被他用细水长流的温柔填满了所有空缺。陶壶“咕嘟”冒起热气,她挣开他去取茶盏,却被他握住手腕轻轻一带,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茶要沸了。”她耳尖发烫,指尖却悄悄勾住他腰间的玉带。独孤冽低笑一声,下巴抵着她发顶:“不急。”掌心贴着她后腰,隔着两层冬衣仍能感受到她体温偏低——他总说她像块冰,却偏生把这冰块焐在胸口,暖得化不开。

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泥炉的火光映得满室暖黄。琼靠在他胸前听着心跳声,忽然想起昨夜整理旧物时翻到的信笺——是他离开京城前写的手札,其中一页边角磨出毛边,写着“江南多湿,需备铜炉暖被”。那时她还在生闷气,怪他擅自推掉了皇帝赐的庄子,却不知他早让人把新宅的地龙烧得比京城的暖阁还热。

“冽。”她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绞着他衣襟上的暗纹,“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是不是就知道我是谁?”

怀中的人身体微僵,随即传来低笑:“第一次?你是说在丞相府的赏花宴?”他指腹着她后颈的发尾,那里有处淡淡的红痕,是昨夜他吻得急了些,“那时你躲在梨花树后偷喝酒,我就猜,这姑娘日后怕是要让我头疼。”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的笑意。原来他早就知道——知道她是苏穆藏在深闺的嫡女,知道她总在父亲书房外偷学兵法,知道她怕黑却偏要装出一副清冷模样。就像他知道,她此刻耳尖发红不是因为炉火,而是因为他指尖擦过她耳垂时,那声极轻的“傻姑娘”。

陶壶的水沸得欢了,琼慌忙去取茶盏,却被他按住手背。“我来。”他的声音贴着她耳畔落下,带着茶香的热气扑在她颈间。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执起茶夹,将晒干的梨花茶投入盏中——这是他特意让人从京城送来的,说江南的茶太淡,配不上她眼底的霜雪。

第一盏茶递到她唇边时,她忽然想起那年在梨花树下,他替她披上披风时说的“身子不好还来淋雨”。如今她腕间戴着他亲手刻的银镯,刻着“岁岁长安”,而他腰间坠着她送的梨花玉佩,碎玉补过的裂痕里嵌着金箔,像道温柔的疤。

雪停时,独孤冽抱了坛酒来。她看着他在廊下扫出块空地,支起铜锅煮酒,鼻尖萦绕着青梅的酸甜与酒香。“江南的冬酒太甜。”他往锅里丢了颗蜜饯,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雪花,“加些北地的干果,倒像你喜欢的那个味道。”

她忽然想起那年在别院,他逼着她喝加了安神药的苦茶,却偷偷在药渣里藏了蜜饯。如今这坛酒里泡着他亲手晒的桂圆干,甜得恰到好处,正如他看她的眼神——藏着千钧重的过往,却在落向她时,化作绕指柔的光。

“冽。”她伸手替他拂去肩头落雪,指尖触到他披风下的内衬——是她去年绣的梨花纹样,针脚歪歪扭扭的地方,他竟特意让人用金线勾了边,“以后每年冬天,我们都来煮酒好不好?”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掌心的茧子擦过她腕间的银镯:“好。”铜锅里的酒咕嘟冒泡,热气裹着梅花香漫上来,恍惚间她看见远处有人踏雪而来,衣摆上绣着半朵梨花——原来有些缘分,早在初见时就落进了彼此的眸中,像雪落梨花,看似无声,却早己在心底,融成了绕指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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