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番外二:长街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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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番外二:长街走马

 

梨雪映卿心

扬州的春日总带着些黏腻的水汽,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青瓦白墙。琼撑着绘有并蒂莲的油纸伞,立在胭脂铺前,目光追随着独孤冽。他翻身下马时,玄色长靴溅起的泥点落在青石板上,绽开细碎的墨痕。今日的他褪去了往日的肃杀,一袭月白长衫随风轻摆,腰间坠着的梨花玉佩在晨光中晃出细碎的光,倒真像个温润如玉的游学公子,全然不见曾经令敌胆寒的冽王风采。

“怎么不进去?”他跨步上前,抬手替她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不经意间蹭过她耳畔的珍珠坠子。那坠子是前日她在摊子上多看了两眼的小玩意儿,他却记在心里,连夜命人缀了梨花形状的银托,精巧的工艺衬得珍珠愈发莹润,恰似他藏在冷面下的柔情。

胭脂铺里飘出馥郁的玫瑰香,琼盯着货架上排列整齐的螺子黛,粉青、石绿、朱红,各色艳丽的色彩映入眼帘:“你说我买哪色好?”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他扣住,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拉进旁边的巷口。油纸伞骨磕在斑驳的青墙上,发出清脆的轻响。她仰头,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目光炽热得仿佛能将人灼伤。

“别问我。”他的声音低哑而蛊惑,指尖轻轻划过她唇畔,“你涂什么颜色,我都喜欢。”呼吸间,早茶时梅花酥的香甜,混着她发间淡雅的茉莉香,在狭窄的巷子里交织缠绕,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情网。她耳尖发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正要伸手推他,却听见街口传来熟悉的吆喝声:“糖画——龙凤呈祥嘞——”那声音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童年记忆的匣子。

独孤冽松开她时,指腹不经意蹭过她下唇,那里还沾着方才试色的桃红色唇脂。他忽然轻笑一声,俯身贴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以后这种事,不必在外面做。”暧昧的话语让她脸颊瞬间染上绯色,她猛地推开他,油纸伞尖戳在他胸口,换来一声低沉的闷笑,却也带着满满的纵容。

长街尽头,一座石桥横跨碧波。桥下,几艘卖桂花酿的小船静静停泊,酒香混着水汽,飘散在空气中。琼趴在斑驳的石栏杆上,望着水中游弋的锦鲤出神,忽然想起三年前在京城的时光。那时的她总爱往有暖炉的地方钻,他便笑着说她像只怕冷的猫。“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温度的披风裹住她肩头,他的指尖顺着她袖口滑落,轻轻勾住她的小指——这是他近来最爱的小动作,仿佛只有这样实实在在地触碰着,才能确认她真实地在自己身边。

“想你第一次带我出宫。”她望着水中两人交叠的倒影,轻声说道,“你说市井烟火气能让人忘了烦心事,结果我被糖画摊子的热气熏红了眼,你却买了只凤凰,说像我。”

他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披风传来,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指:“那凤凰尾巴上的金粉,你蹭得满脸都是。”说着,他忽然转身叫住路过的糖画师傅,“劳驾,来只凤凰,尾巴要多些金箔。”

老师傅乐呵呵地应下,铜勺在石板上灵巧地勾勒出凤凰的轮廓,琥珀色的糖稀如流水般倾泻,渐渐勾勒出栩栩如生的模样。琼看着他专注盯着糖画的侧脸,柔和的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昨夜的画面突然浮现在脑海中——在昏黄的灯下,他褪去威严的外衣,捏着绣花针的手比握剑时还要稳,却在绣错一针时皱眉揉掉,重新来过。堂堂前亲王,愿意为她放下身段,这份情意,又怎能不让人心动?

“给。”他将糖画递过来,凤凰尾羽上的金箔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这次别蹭到脸上了。”她正要伸手去接,他却突然抬手替她拢了拢披风,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去年她执意要学骑马,他护着她摔在石子路上时留下的印记。

石桥下,忽然传来艄公悠扬的歌声,吴侬软语混着桨声,惊起几尾红鱼,在水面上漾开层层涟漪。琼咬了口糖画,甜腻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却见他看着她笑,眼底映着碎金般的阳光,比蜜糖还要甜上几分。“好吃吗?”他问,指尖无意识擦过她嘴角,那里沾着点融化的糖稀。

她忽然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垂:“比你上次偷藏的蜜饯还甜。”感觉到他身体骤然僵住,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原来这世上最叫人上瘾的,从来不是糖画的甜,而是他耳尖发红时,慌忙别过脸去却又忍不住偷瞄的模样,那小心翼翼又带着羞涩的神情,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年。

日头渐渐偏西,余晖将天际染成绚丽的橘红色。他们在茶寮歇脚,竹帘外,最后一缕阳光斜斜洒进来。琼看着他专注地替自己斟茶,青瓷盏里浮着两朵茉莉花,花瓣洁白如雪,在琥珀色的茶汤中轻轻舒展。她忽然想起他书房里的镇纸——那是块刻着“琼”字的和田玉,原是先帝赐的,他却特意让人磨了边角,说这样握在手里不硌得慌。那一刻,她才明白,他的爱,藏在这些细微的举动里,润物细无声。

“明日想去哪里?”他替她拂开落在茶盏里的花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稀世珍宝,“听说城西的画舫新开了戏台,演的是《梨花记》。”

她挑眉,眼波流转间满是笑意:“又是梨花?你莫不是要把这江南的梨树种个遍?”话音未落,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着她掌心的茧——那是经年练剑留下的痕迹。

“梨花树下初遇时,我就想。”他忽然低头,在她指尖落下轻轻一吻,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若能一辈子看着你在花下笑,哪怕江山不要了,也值。”

茶寮外传来孩童的笑闹声,远处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她却只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抬眼望去,他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比任何星辰都璀璨,那目光里盛满的深情,足以融化世间所有的冰雪。

离席时,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精致的锦盒。“给你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指尖微微发颤。打开锦盒,一枚刻着麒麟的银戒静静躺在丝绒上,内侧嵌着细碎的玉片,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微光。

“上次见你总转那枚玉扳指,便让人打了这个,戴着方便些。”她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挑眉接过戒指,指腹擦过内侧她亲手刻的“冽”字——字迹歪歪扭扭,却是一笔一划用尽了心思。

“喜欢吗?”她有些忐忑,咬着下唇等待他的回答。却见他突然执起她的手,将戒指轻轻套进她无名指。银戒贴着皮肤,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而他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己戴上了枚刻着梨花的银戒,与她的正好成对。

“傻子。”他低笑一声,指腹蹭过她戒指内侧那个极小的“琼”字,眼中满是爱意,“我喜欢的,从来不是这些。”说着忽然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是你。”

茶寮的伙计恰好端着茶盘经过,撞见这幕慌忙退下,脚步慌乱间带起一阵轻微的风。琼耳尖通红,如三月的桃花般娇艳,却见他笑得肆意,像个偷了糖的孩子,眼中满是得逞的喜悦。

远处传来卖花女的叫卖声,清脆的嗓音在暮色中回荡。他忽然起身,牵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相触的肌肤传来:“走,带你去买茉莉。”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叠着漫过青石板路。琼看着他握她的手,指节分明的掌心稳稳裹着她的,忽然想起那年在梨花树下,他替她折花时说的“好”——那时她以为他只是个冷脸的亲王,却不知这个“好”字,竟成了贯穿余生的温柔,在岁月的长河里,愈酿愈甜,成为他们爱情最美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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