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被封邵庭的阔气震惊到，付清棠还有些瞠目，惊讶中又觉得有些想笑，心里还想再附带一句死装。
可封邵庭不需要装，他是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但总之她被封邵庭逗得很开心，原本压在心口那点烦闷也散了一大半。
俩人相处的时候话并不多，几句话说完，封邵庭就倚在车窗边上闭眼小憩。
付清棠没打扰他，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窗外的雪。
车内的顶灯关了，车窗上覆盖了一层雪，只有依稀的光从雪缝中透进来。
付清棠听着车外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在叫她。
她回头看了看封邵庭， 男人单手支着腮，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应该是睡熟了。
她拉开车门下了车，黑色的高跟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付清棠看清站在远处来人，摄制组的助理小刘。
她招了招手叫了小刘一声，后者见到人连忙小跑过来，急得脸红脖子粗，一开口寒气呼呼的往外冒。
“剧组找您半天了，就等着您赶紧回去呢！”
付清棠看了眼腕表，自己离开还没到十分钟，怎么就急成这样。
“准备开机了？”
“开不了！”小刘喘了口大气，“郑富春给片场那闹着呢，拉了人过来给里面机器都围住了，副导演和编剧老师都给请进去了，今儿就非要个说法不可了！”
剧组开机也就半个月，彼此磨合的也不算太过熟悉，这时候闹这一出，几个说得上话的人都被请走了，剧组群龙无首，干待着也不是，开拍也不是。
一个个都是看指令吃饭做事的，这会儿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郑富春敢这样闹片场，应该是己经跟资方和制片人打过招呼了，默许了他可以这样做。
付清棠跟着小刘回来的时候片场己经乱成了一团，十几个身穿黑西装的保镖把所有设备都围在了中间不许任何人靠近，有几个年纪小的实习生姑娘己经吓得躲在角落里不敢说话了。
几个胆子大的后勤工作人员带着群演大哥正扯着嗓子和那些保镖对着争，沈妙然站在大灯前面裹着身上的厚外套指着那帮人的鼻子嚷嚷着。
好几个人推搡在一起，慌乱中不知是谁绊了沈妙然一脚，差点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付清棠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将她稳稳托在怀里。
沈妙然吓了一跳，回头看着付清棠：“付导！”
她这一嗓子喊出声，原本乱作一团的片场瞬间安静下来，转头看向付清棠。
摄影师大周先反应过来，拔高了嗓子就对着付清棠告状。
“付导！他们趁你不在把这都围了，几个群演兄弟上去拦着，他们还动手，把我们道具给砸了！”
有人先开了头，其他人也跟着开腔一个个嚷嚷着想要讨公道。
制片人不在，整个片场就是她说了算。
沈妙然拽了拽她胳膊，小声道：“我小舅他打电话托关系给你找人去了，咱就跟他们先耗着，反正制片人现在不在，郑富春就是在里面说破天了也没用！”
付清棠看着沈妙然没回话，只是觉得这姑娘天真的厉害。
都闹到这个份上了，剧组怎么可能还有人不知道，制片人不在八成是不愿蹚这趟浑水得罪人，不代表这事他不知道不赞同。
她拍了拍沈妙然的手：“我去解决。”
至于怎么解决，付清棠在重新回到那间休息室之前都没想好。
无非就是两种。
一，她昧着良心把钱收了，剧组相安无事，至于什么票房啊评分啊口碑啊，都不是她该考虑的了。
二，继续保持着初心，然后自己卷铺盖滚蛋。
付清棠长舒了一口气，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副导演和编剧正坐在郑富春的对面，屋里条件一般，郑富春还特意拉来了搁在窗口的小方桌立在中间，不知道在哪搞来的玻璃小壶正腾腾冒着热气，居然鸠占鹊巢地反为导演编剧斟了杯茶。
付清棠看着突然有点想笑，心道这是抱着今晚必须把事定下才来的，连家伙什儿都一并带过来了。
郑富春见付清棠进来也没多大的反应，继续苦口婆心道：
“付导，该说的话我都说尽了，何必死咬着个人主义不放呢，这个圈子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哪个剧组没碰上过带资进组的？真看不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换导演还真算不上什么罕见事，没必要闹的那么大。”
反倒是苦了那两个副导演和编剧，一脸苦相地看着付清棠。
既不能拿主意，又不愿得罪人。
付清棠就问了一句：“开机的剧组不止我们一个，有名的大导演京港遍地都是，何必非盯着这一个不放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无非就是喜欢这角色，”郑富春说，“凡是有利的，喜欢的，能冒尖的，那都是理由。”
他说完还一副对付清棠好的样子劝慰道：“您是在国外发展的不错，但俗话说得好啊，那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
更何况她付清棠算的哪门子强龙。
“这外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都是付导您一句话的事。”
付清棠没有作声回应。
郑富春有一句话说的倒是没错，这个圈子里遍地都是导演，她不愿意做的事有的是人愿意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一首僵持到今天，无非都是在为双方保留些体面而己。
这个道理付清棠懂，只是这是她回国后第一部自己接手主导的影片，多少还有些不甘心。
见付清棠迟疑，郑富春又下了一道猛剂。
“不瞒您说，这位投资商向来是要什么得什么，在京港这一片说一句他说了算也不为过。”
郑富春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门就己经被推开。
付清棠回过头看去，封邵庭就站在门口，身上的黑色大衣上沾了些风雪，应当是在门外站了有一会儿了。
他身后还跟着小刘，他一脸气愤，眉毛眼睛巴不得都皱到一块去。
不用想也知道，人是小刘带过来的。
谈话突然被打断，来的还是生面孔，郑富春有些不爽。
“怎么回事？不知道这里面在干嘛吗？”
“不知道。”封邵庭抬步走进屋来。
付清棠小声问了句：“你怎么过来了？”
他不是在车里睡着吗？
封邵庭没应声，只是拍了拍付清棠的背示意她安心。
他回过头看了眼门外，跟进来两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付清棠认出那是他的司机和助理，二话不说就开始请人出去。
“干什么？”郑富春看着几人的动作，“这话还没谈完呢，谁让他们走的！”
沙发的地方被腾了出来，封邵庭倒是拉着付清棠慢悠悠地坐了上去。
他随手拿起面前放着的文件翻了两下，只粗略地扫了眼大概便撂下。
“我太太才刚回国，有什么事和我说。”
封邵庭倚在靠背上，姿势略显随意，突然回应了郑富春的那句话——
“在我这，还没人敢说一句京港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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