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雪里站了好一会儿，封邵庭始终保持着姿势。
火苗簌簌发出声响，付清棠回过神来，一把将衔在唇角的香烟取下。
“你怎么来了？”付清棠把香烟在手里蹂躏两下，攒到碾碎了，烟草顺着指缝落在雪地里。
她说：“余助理说你最早也要三天后再回国。”
封邵庭应了一声，见那根香烟被磋磨到不成形地丢弃，这才将打火机放下。
“事情结束了就提早回来。”
付清棠侧过头朝封邵庭的身后望去，这才看见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靠近巷口的大树下，前车窗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应该是停在那有一段时间了。
她眯着眼睛看清车牌号，京A的本地车牌，后面跟了一串数字5。
付清棠默默记下车牌。
封邵庭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在她柔软的掌心扫了两下，等细碎的烟草被彻底清理干净后才开口：“忙完了吗？”
付清棠摇了摇头，怔怔地抽回手，有些不自在。
“还有场夜戏，不知道要拍到什么时候。”
封邵庭神态自若，面上看不出半分表情：“我等你。”
那意思就是不走了。
付清棠想说自己不回去，明早有戏她得在片场盯着，平时都是跟人一起住在片场附近包下的酒店里。
但一想封邵庭才刚回来，算起来俩人满打满算也得有一个半月没见面了，她也不好意思再赶人走。
更何况里面现在坐了个讨命鬼郑富春，扬言不换主角就换掉她这个导演，她执意不肯，明早来了片场有没有人认她这个导演都还是另外一说，想到这，付清棠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什么时候开拍？”
付清棠看了眼时间：“十分钟后吧。”
“嗯，去车里坐坐吧。”
商务车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司机早在封邵庭下车前就被打发去了别处，现下车里只有两人，付清棠又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封邵庭看出她细微中的局促，只是敞开轻声点了一句：“放轻松。”
他从中控台边上放着的纸袋里随手掏出一个黑色丝绒方形小盒来递给付清棠，自然的不像话。
“这是什么？”付清棠问。
“打开看看。”
付清棠没多想，依言打开，一枚比鸽子蛋还要大的浅黄色方正宝石戒指躺在正中央，头顶的车灯一照，晃得她差点惊呼出声。
她果断合手，“啪”的一声扣上盒子。
封邵庭回过头看她，只见她惊得张开唇，呆愣愣地望着他问：
“这是什么？”付清棠瞪大了眼，“冰糖吗？”
那么大的一颗宝石，她还真没见过。
封邵庭有些想笑，眼里神色温和了些许。
“前几天克里斯蒂在澳大利亚举办了拍卖会，刚好在地质博物馆见过一枚相似的，顺手就拍了下来，就当是补赠的新婚礼物。”
付清棠人都傻了眼。
这样的新婚礼物未免有些太过值钱了。
克里斯蒂是国际拍卖行，拍出的藏品以亿元为起拍价的也绝非少有，付清棠把盒子捧在手里都觉得沉甸甸的，比烫手山芋还要吓人。
付清棠下意识想到的是拒绝。
她和封邵庭认识不算久，从相识到领证撑死不过半年时间，见过的面更是少之又少。
尤其是封邵庭在领证后不到一周就去了国外出差，论说除了一张结婚证能够证明两人夫妻关系以外，她和封邵庭实在算不上太熟。
这么一个新婚礼物拿的她惶恐。
封邵庭看出她的心思，劝慰道：“应该的，我说过不会亏待你。”
他的确是这样说过。
当初封邵庭在国外提议要结婚的时候，给出的理由是——他需要一位妻子。
封邵庭年过三十，正是娶妻成家的年纪，而付清棠刚好又有些合适。
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有人，所以我不强求你，但如果你愿意，我不会亏待你。”
那时的付清棠像是被戳中心事，不甘心的反问封邵庭：“那你呢？”
“我的确有接触过女性，不过都是抱着结婚为前提的试探，点到为止。”
他说：“不管你信不信，至今为止，我还是第一次。”
不知是不是因为封邵庭太过真诚，还是付清棠太想忘记一个人，亦或是想要给自己找个可以依附的靠山，这其中私心有，千言万语她说不清楚。
但鬼使神差的，她答应了。
封邵庭尊重她，凡事总是以她为准。
领证的日子是付清棠定下的，暂时不想举办婚礼的也是付清棠提议的，就连她想要回国发展，封邵庭也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
既然封邵庭这样说了，她也不再假装客气。
“多少克拉的？”付清棠重新打开盒子看着戒指问道。
“二十六。”
付清棠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大？”
“好看。”封邵庭言简意赅道。
确实好看。付清棠心道。
她都快移不开眼了。
“徐助理说你很忙，抽个身都困难，还有时间去澳大利亚参加拍卖会？”
封邵庭靠在座椅靠背上，肩颈稍稍放松了些，一手支着腮：“没去。”
付清棠回头看他：“什么？”
“这种拍卖会不需要本人到场，委托电话助理竞价就可以。”
付清棠没见过那种场面，她唯一参加过的一次拍卖会是秦慕尘带她去的慈善晚宴，她那时年纪还算小，觉得无趣，参加到一半就溜出去了。
“那要怎么拍？”付清棠比量着戒指问，“一边拍一边打电话问你预算吗？”
她想了下那个场景：“会不会太麻烦？还要算价钱合不合适。”
“不麻烦。”
封邵庭看着付清棠，突然觉得她问出来的问题有点意思，嘴角也勾起个细小的弧度。
“不需要预算和报价，他们会记住我的话。”
“什么话？”付清棠问。
“继续加，”封邵庭回答，“一首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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