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属印度支那大叻(Dalat)
隐蔽性 ★★★★★
法国殖民者的高原避暑胜地,亚洲版"小巴黎"
日本情报网在此几乎空白!
这里是最适合现在的容溪疗养之处。在钟先生的帮助下,她被秘密转移到了这里。
晨雾像牛奶漫过湖面时,容溪推开蓝窗棂的百叶窗。
松木窗框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惊飞了栖息在法国梧桐上的两只翠鸟。
楼下越南女仆阿燕正用扫帚扑打一只闯进花园的孔雀——
这畜生总想偷吃她窗台上的药渣,那些晒干的穿心莲和绞股蓝混着金针拔毒术后留下的黑紫色血痂。
"Madame, votre thé(夫人,您的茶)。"
阿燕托着錾花银盘,普洱茶里浮着两片法兰西菊,这是大叻疗养院开的"安神配方"。
盘边还放着三粒暗红色胶囊——法国医生克莱门特最新配制的造血药剂,用印度支那特有的地衣提炼而成。
容溪接过茶杯时,阿燕的目光在她左眼停留了一瞬。
那个丝绸眼罩下隐约透出蛛网状的蓝紫色血管,像被闪电劈中的树根。
女仆迅速低头退下,木屐踩碎了一地松针。
越南巫医阮氏金踩着露水而来。她背着竹篓,里面装着昨夜刚从Lang Biang山采的野生石斛,根须还沾着冰凉的雾气。
这位七十岁的老妪手指关节粗大如树瘤,却能在人脊柱上扎针时稳如磐石。
"脱衣服,趴下。"
阮氏金用生硬的法语命令。
她点燃艾草,青烟在阳光里织成蛛网。
十二根金针依次刺入容溪的督脉要穴,针尾缀着用蜂蜡固定的小块翡翠——这是缅甸克钦邦的龙种翡翠,据说能吸附异能者的血脉毒素。
当第三根针没入大椎穴时,容溪的脊椎突然弓起。
她看见无数发光丝线从针尖迸发,在空气中组成哈尔滨实验室的立体投影。
这是金针拔毒术的副作用——被压抑的记忆会像地下水一样喷涌而出。
"别动。"
阮氏金用竹筒扣住她后颈,
"你血管里游着三十七条毒蛇,法国人的输血疗法只是往沸水里加凉水。"
拔毒结束,容溪休息了一会儿。
正午的环形湖波光粼粼,法国贵妇们撑着阳伞在湖边喂天鹅。
容溪戴着网纱帽走进"东方瑰宝"珠宝店,老板杜拉斯是个阿尔萨斯人,左眼装着玻璃义眼——三年前他在缅甸为英国情报部门走私翡翠时出了岔子。
"货带来了?"
杜拉斯用绒布擦拭放大镜。
容溪从手袋里取出丝绒小包,倒出五颗鸽血红的缅甸尖晶石。
这些是她在西贡黑市用半块翡翠玉佩换的,足够支付三周的别墅租金。
玻璃柜台下,杜拉斯悄悄推来一张字条:下周有批医疗器械经海防港运往昆明。
容溪用指尖蘸红茶,在柜台上画了个扭曲的符号,意思是"需要抗生素"。
大叻天主教堂的钟敲西下时,容溪坐在"高原咖啡"的露台上。
这家店由保大皇帝的堂妹经营,磨豆机是1897年产的德国古董。
老板娘亲自端来滴漏咖啡,铜壶里萃取的液体黑如她的奥黛绸料,杯底沉着层炼乳,像黄昏时湖面泛起的金色。
隔壁桌两个法国军官在讨论东京湾的布防,容溪的独耳捕捉到"潜艇基地"这个词。她假装翻阅《巴黎竞赛画报》,用咖啡勺在杯沿敲出摩斯密码的节奏。
松林深处传来回应——是林默安排的联络员,正在用口琴吹《玫瑰人生》的变调。
傍晚,她要进行今天的第二次治疗。
克莱门特医生的诊所散发着石碳酸和薰衣草的味道。
输血室里挂着越南末代皇帝保大的亲笔感谢信——去年他用法国最新研发的疟疾特效药救了皇帝的私生子。
"今天用O型阴性血,"
医生晃了晃玻璃瓶,
"刚从西贡冰镇运来的。"
针头刺入容溪肘窝时,她看见血袋上印着马赛某制药厂的鸢尾花标志。
冰冷的异种血液流入血管,与阮氏金早晨埋下的金针产生奇妙反应——她左眼伤口的灼痛渐渐变成薄荷般的清凉。
护士送来每日必测的视力检查表。
容溪摘下眼罩,受损的左眼现在能模糊辨认最上面两行字母了。
克莱门特惊喜地记录:"虹膜周边出现新生毛细血管,建议增加火龙果摄入量。"
月光把别墅前的草坪镀成水银。
容溪在浴缸里撒下阮氏金给的香茅草,热水激发出类似柠檬与姜混合的辛辣气息。浴室的铸铁水管传来有节奏的震动——是阿燕在楼下厨房用捣臼舂糯米,准备明早的香蕉叶糍粑。
突然,窗玻璃被猛烈撞击。
那只偷药的孔雀又来了,它华丽的尾羽扫过窗棂,喙上叼着片带血的纱布——显然是白天金针拔毒时用过的。
容溪猛地从浴缸站起,水花溅到瓷砖上拼出的马赛克鸢尾花图案。
在孔雀漆黑的瞳孔里,她突然看见731实验室那个穿白大褂的日本医生。
幻觉转瞬即逝,却让她打翻了精油瓶。
玫瑰精油在积水表面晕开,像极了哈尔滨那晚实验室燃烧的燃油在水洼里的扩散轨迹。
阿燕闻声上楼时,发现女主人正用发簪在松木地板上刻复杂的几何图形。
那些线条泛着诡异的蓝光,仿佛有生命般自动延伸连接,组成一个完美的大卫之星——这是容溪失控的异能正在无意识重构空间坐标。
"要换热水吗,夫人?"
阿燕轻声问。
容溪这才惊醒,抹去地板上的痕迹:"不必了,明天记得在窗台撒些辣椒粉。"
女仆退下后,容溪从梳妆台暗格取出林默的最后一封信。
信纸浸过明矾水,需要在烛焰上方烘烤才能显影。
火焰中浮现出模糊的字迹:"安全抵达上海"。
太好了,他们都平安!
床头柜上的火龙果切成莲花状,紫红色果肉渗出晶莹的汁液。
容溪挖了一勺送入口中,花青素的酸涩让她想起大连海水的味道。
那只孔雀仍在屋顶踱步,尾羽扫过瓦片的声音,像极了"霞飞号"沉没时缆绳断裂的脆响。
1936年8月1日
半个月后
大叻的清晨来得极静,只有松针坠地的簌簌声和远处教堂的晨钟。
容溪裹着亚麻睡袍推开窗,冷冽的空气里混着松木与泥土的气息。
湖面仍笼着薄雾,几只白鹭掠过水面,翅尖点出细碎的涟漪。
阿燕己在楼下的小厨房忙碌,铸铁煎锅里滋滋作响的是本地农场送来的新鲜鸡蛋,混着黑松露碎——这是大叻的特产,法国人教会了越南人如何用训练过的猪在松林里寻找这些"地下的黄金"。
"*Madame, thé?(夫人,还是茶?)"
阿燕端着托盘进来,一杯红茶冒着热气。
容溪掰开刚出炉的法棍,酥脆的外壳裂开,露出雪白绵软的内里。
她抹上一勺自制的百香果酱,酸甜的果香瞬间在舌尖绽放。
大叻的中央市场在晨雾散去后苏醒。
越南妇人戴着锥形草帽,竹篮里盛满还带着露水的玫瑰、绣球和百合。
法国主妇们挽着藤编菜篮,用带着巴黎口音的法语讨价还价:"Deux mille dong pour ces artichauts!(这些洋蓟两千盾!)"
容溪的指尖抚过一筐筐新鲜莓果——覆盆子、草莓、黑醋栗,高原气候让它们格外多汁。
卖蜜糖的老妪舀起一勺金黄色的野花蜜,让她试味,甜润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脂香。
"这是Lang Biang山的野蜂酿的,"
老妪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喝了能让人梦见故乡。"
她买下一罐蜂蜜、一束紫色薰衣草,又顺手带走几个还温热的班兰叶糯米糕。
蒸腾的热气里,糯米的甜香混着椰丝的浓郁,咬下去的瞬间,柔软得像是咬住了一朵云。
正午的阳光透过蓝花楹的枝叶,在别墅的露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容溪躺在藤编躺椅上,膝上摊着一本法国小说,手边是阿燕刚泡好的洛神花茶。
深红色的茶汤里浮着两片青柠檬,酸得让人微微眯起眼。
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盛,法国园丁上周刚修剪过枝条。
偶尔有蝴蝶停驻,翅翼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远处传来高尔夫球场的欢笑声,几个法国军官的太太正挥杆,她们的丝绸裙摆在风里翻飞,像一群振翅的彩蝶。
阿燕端来一盘新鲜切好的水果——芒果、菠萝、火龙果,摆成莲花的形状。
容溪用银叉戳起一块芒果,果肉熟得恰到好处,甜得像蜜,汁水顺着指尖滑下。
黄昏时,环形湖畔的法国梧桐被染成金色。
容溪披着羊绒披肩,沿着湖岸缓步而行。
路边的小贩推着玻璃柜车,里面摆着五颜六色的马卡龙和可丽饼。
"Une crêpe au chocolat, s'il vous pla?t.(请来一份巧克力可丽饼。)"
她停下脚步。
小贩熟练地摊开面糊,面皮在铁板上鼓起细密的气泡,翻面后抹上厚厚一层黑巧克力酱,再撒上烤过的椰丝。
热腾腾的可丽饼被卷成筒状递来,咬下去的瞬间,酥脆的外皮与融化的巧克力在口中交融。
湖对岸的咖啡馆里,手风琴声飘荡而来,是一首《La Vie en Rose》。
大叻的夜晚带着寒意。
容溪蜷缩在壁炉旁的扶手椅里,羊毛毯子盖在膝上。
铜壶里的牛奶正咕嘟咕嘟冒着泡,阿燕往里撒了一小撮肉桂和肉豆蔻,香气瞬间弥漫整个客厅。
书架上淘来的旧书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她随手抽出一本1932年的《巴黎画报》,泛黄的纸页上,当年的时装模特还穿着低腰线的流苏裙。
壁炉里的松木噼啪作响,火星偶尔迸溅,像极了哈尔滨冬夜的炉火——只是这里没有硝烟味,只有松脂的清香。
牛奶煮好了,阿燕往里滴了一滴香草精,又放了一勺傍晚买的野花蜜。
容溪小口啜饮,甜暖的液体滑入喉咙,连指尖都跟着暖和起来。
窗外,月光洒在湖面上,孔雀不知何时又来了,静静地站在花园的玫瑰丛旁,尾羽在夜色中泛着幽蓝的光。
这一夜,她没有梦见实验室,而是梦见了儿时江南的梅雨季——青瓦屋檐下,雨滴串成珠帘,母亲在灶台边熬着一锅桂花糖芋艿,甜香弥漫了整个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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