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钟表楼的困灵

杰哥静静地坐在吧台里边，骨瓷杯里的冷咖啡表面凝结着油脂薄膜。老式挂钟的铜摆摇晃到凌晨三点十七分，齿轮发出疲惫的咔嗒声——这己经是连续第三个夜晚，没有亡魂叩响卷帘门。他着操作台边缘的符咒刻痕，那些朱砂字迹在暖黄灯光下黯淡如干涸的血迹。远处传来零星的汽车鸣笛，再过半小时，晨雾就会漫过街道。

就在他准备合上账本时，吧台上的糖罐突然剧烈震颤，方糖如骰子般蹦出，在木质台面砸出细小坑洞。卷帘门升起的瞬间，寒气裹挟着铁锈与铜锈的刺鼻气味涌进来，门后浮现出一个穿着工装背带裤的少年。他的衣服布满油污，膝盖处破洞边缘结着暗褐色的血痂，更诡异的是，他行走时关节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身后拖曳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链条，链条末端还挂着半个齿轮。

“一杯浓咖啡。”少年声音沙哑，喉结处裂开一道缝隙，溢出黑色的铁锈碎屑。杰哥注意到他左手腕戴着生锈的怀表链，表盖早己不知去向，而本该是右手的位置，只剩下一截缠着皮带的金属轴。当少年掀开鸭舌帽，头顶赫然嵌着半截断裂的指针，伤口处凝结的血痂呈现出诡异的齿轮纹路。

咖啡机运作的嗡鸣中，墙面突然浮现出斑驳的投影。少年盯着旋转的咖啡机，眼神空洞：“我是城南钟表修复工作室的学徒。去年双十一，老板接了修复百年天文钟的急单，要求我们通宵赶工。”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着金属轴，“那座钟透着邪性，每到整点，齿轮转动声里都像夹杂着哭声。”

店内温度骤降，杰哥的呼吸凝成白雾。玻璃窗上不知何时结满霜花，拼凑出钟表楼的轮廓。少年的声音愈发飘忽：“那晚加班到凌晨，老板说钟摆的平衡出了问题。他突然把我拽到齿轮组前，说活人是最好的校准工具......”随着讲述，少年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胸腔里的脏器逐渐化作齿轮与发条，“齿轮咬合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骨头一节节被碾碎，可意识却被困在永动的钟摆里，一遍遍重复死亡。”

杰哥煮好的咖啡升起袅袅白雾，雾气在空中勾勒出扭曲的人脸。杯壁上，水珠汇聚成一行行小字，密密麻麻记录着近十年失踪的钟表匠名字。少年突然剧烈颤抖，链条绷首将他拽向墙壁的投影，“救救其他被困的人！钟表楼地下室的核心齿轮......”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碎裂成无数齿轮零件，在空中盘旋重组，指向城市东南角的方向。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地板上散落着半块怀表残片，背面刻着“2023.11.11”。杰哥望着渐亮的天空，远处传来新闻播报声：“警方在废弃钟表楼发现多具骸骨......”而店内的挂钟突然发出刺耳的报时声，指针开始逆向飞转，铜摆摇晃的节奏，竟与少年讲述时齿轮卡壳的频率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