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濯衍语气平淡地说：“嗯，昨晚......心里有太多事，而且我担心......你会偷偷做傻事，我不敢睡。”
傻事？对上冷濯衍的眼神，虞寄诗心里隐约感觉他好像知道什么了。冷濯衍也不藏着掖着，他解释道：“我昨晚想让你换身衣服再睡的，打开衣柜后发现有一个抽屉半开着，我好奇就打开看，看到那些药......”
虞寄诗倒是轻松了，“原来是这样啊，你不用担心我会做傻事，我己经挺过来了，我也不会让自己做傻事的。”
“可是那些药......你都没丢掉，吃光只剩一个空盒也没丢掉，为什么？”
“毕竟这种情况是会反复出现的，打个比方，如果他们两个某段时间不来找我，我的情况就很好，医生评定后我可以停药，但是如果某天他们又来纠缠我无理取闹的话，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出现，这时候我就要吃药。你倒提醒我了，有些药我该买新的了。”
“你这样是在乱用药！”冷濯衍着急地上前一步，语气里压着隐痛，“如果是安定片，你偶尔吃一颗助眠倒也罢了。但这些药......吃久了会产生依赖，伤身。看心情吃一阵停一阵也是不行的，我相信你肯定知道，没有系统性地用药对病情是没有帮助的。”
虞寄诗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你放心吧冷先生，这些药这些药，每一片都是按医嘱吃的。至于安定......”她顿了顿，“那是上个月失眠最严重时，也就吃过两片。冷先生，如果我真的撑不下去，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我也想好好活着的，只是有些时候那些负面的情绪会干扰我的判断，我希望你能理解。”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柔韧的力量，冷濯衍顿时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完成浇水虞寄诗补了个口红，“差不多到约定时间了，我看染染她们己经出门了，我也该出去了。”
“虞女士，我不是坏人。”冷濯衍对着虞寄诗的背影这样说。
虞寄诗回头，莞尔一笑，“我当然相信你不是坏人，坏人还会为我做那么多事吗？”
“那以后，以后要是再觉得疼，能不能先喊我的名字？至少你不必一个人咬着被子蜷缩起来发抖。”冷濯衍的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恳切。
虞寄诗的喉咙划过一道不明显的柔弧，“如果我想起来的话，我会联系你的。”
冷濯衍松了一口气，“我们走吧。”
冷濯衍拎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晨光透过纱帘落在深色面料上，虞寄诗忽然注意到左襟处洇开一片不规则的痕迹，布料微微发皱，像是被反复浸透又风干。她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衣摆，忽然想起昨夜自己埋在他胸前号啕大哭时，鼻尖蹭到的羊绒混着檀木的气息。
“虞女士，你怎么了？”
冷濯衍突然出声，却见她盯着自己胸口发呆。顺着视线低头，他顿了顿，把发皱的地方抹平，“没事儿，这衣服吸水比较厉害，送去洗一洗就好了。”
“楼下就有一家干洗店，我还在那里充了钱，账户里应该还够洗一次，下楼就拿去洗吧，他们洗得很干净的。”
冷濯衍突然笑了，“那洗好了放你这儿，下次我来拿？”
虞寄诗怔住了。冷濯衍在笑，不是社交场合里浮于表面的礼貌笑意，也不是谈判桌上运筹帷幄的从容淡笑，而是真真切切、带着点少年气的顽劣笑容。他的眼角微微弯起，平日里总绷得冷峻的眉梢舒展开来，唇角上扬的弧度甚至有些肆无忌惮，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沉重的枷锁。
她这才恍惚意识到，原来他也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会调侃，会玩笑，甚至偶尔流露出几分不合身份的鲜活气。只是那些高位者的威压、掌权者的疏离，早己将他层层包裹，让人忘了，他也会因为她一句主动的话和台阶就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男孩子。
自然光斜斜地落在他侧脸上，连他惯常凌厉的下颌线条都柔和了几分。虞寄诗望着他，忽然觉得，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冷濯衍，而不是那个永远西装革履、神色淡漠的冷先生。
虞寄诗点头答应了。
下楼时虞寄诗走在他身侧，余光瞥见他垂在身侧的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曾经在无数个时刻给予她无声的支撑。她忽然很想伸手牵住他，可指尖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抬起来。
把西装送到干洗店两人才上车，坐在副驾驶上，虞寄诗望着冷濯衍担心地说：“你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开车上路算不算疲劳驾驶啊？要不你让人来接你，我自己打车过去也可以。”
冷濯衍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扣上安全带，金属卡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侧过身，手臂越过虞寄诗身前，动作娴熟地替她拉过安全带。这个突如其来的靠近让车厢里顿时盈满他身上的烟草味。他低笑一声，“你放心吧，熬通宵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我现在还是精神的，那家咖啡店也不算远，我把你送到地方了再回家睡觉，不用担心我。”
十分钟车程，虞寄诗来到约定地点，冷徵染和沙琪己经在店门口的等她。冷徵染看到熟悉的车牌号，眼神立刻灵动起来，好像在说有戏！
虞寄诗解开安全带，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迟疑片刻才道：“谢谢你冷先生，那我......过去了。”
冷濯衍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伸手，替她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低声道：“玩得开心。”
虞寄诗抱起虞芽芽，“芽芽，跟......跟这个叔叔说再见。”
“汪汪汪！”
推门下车走出几步后，虞寄诗忍不住回头，发现冷濯衍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窗半降，他的目光依然落在她身上，沉静而深晦。
冷徵染和沙琪见到虞芽芽特别开心，咿咿呀呀地逗它开心，冷濯衍的声音突然把妹妹叫过去：“染染，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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