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巨大的悲伤耗尽了虞寄诗的力气，她眼睫挂着泪花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中间隔着几声抽鼻子的声音。冷濯衍将她横抱起来，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她哭得梨花带雨，他拧了条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泪痕。指腹蹭过她泛红的眼尾时，他忽然意识到她还穿着外出时的连衣裙，丝绸面料己经被泪水浸得斑驳。
“虞寄诗，你还是换上睡衣再睡吧。”冷濯衍低声哄着，转身去开她的衣柜。抽屉滑轨发出轻响，一摞整齐的折叠睡衣旁，半开的床头柜抽屉里突然闪过几道熟悉的药盒轮廓。冷濯衍动作微滞，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拨开了那道缝隙。
那里装着好几盒安定，还有一些空的但没扔掉的药盒，药效都是相同的，撕开的铝箔板上零星剩下几个凹坑。药盒的最底下压着心理诊所的复诊单，日期断断续续，有时接连数月有时间隔三两月。药盒边角有些发皱，像是经常被。心脏突然被攥得生疼，那些还没相遇的夜晚，原来她都靠独自吞咽这些药物寻得一丝安稳。
床上的人己经疲惫地睡去，冷濯衍对着睡衣纠结，到底要不要给她换？两人的关系还没明确，贸然给她换衣服明天她把他当成老色鬼就不好了。杵在原地好久，冷濯衍还是默默合上衣柜，只是把被子给她掖好就走出卧室。
走到阳台上，落地窗旁边就是虞芽芽的小床，它也像妈妈一样沉沉地睡去，冷濯衍轻手轻脚地推开窗走出去。夜风微凉，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咬在唇间。打火机咔嗒一声，暗蓝的火苗蹿起，映亮他紧绷的下颌线。烟草燃烧的猩红在夜色里忽明忽暗，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肺里滚过一圈，再缓缓吐出，却带不走半分窒闷。他就这样倚在栏杆边，一支接一支地抽，首到天边泛起灰白，烟灰缸里堆满残烬，而心口的钝痛仍未消减半分。
虞寄诗睡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有点涨，一摸眼皮，好嘛，眼睛水肿了，昨晚好像哭得太用力了。门外还有叮叮当当的声音，这应该是调羹搅拌液体碰到杯壁的声音。难道是冷先生？
她的手搭在门把上，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换身衣服，洗漱一下再出去。冰凉的水拍在脸上，稍稍冲淡了眼底的酸涩。等她擦干脸、推开浴室门时，外面叮叮当当的动静己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塑料袋的轻响，还有隐约的食物香气。
推开门虞寄诗看到冷濯衍正把早餐一样样摆上桌。热腾腾的豆浆、刚出锅的小笼包，还有她常吃的那家生煎。她常坐的位置前，甚至还放了一小碟红皮花生，的红色外壳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冷濯衍听见动静，抬眼看她，目光在她微红的眼眶上停留一瞬，又很快垂下，语气如常，“你醒了，过来吃早饭吧，我刚买回来，还温温的。”
虞寄诗慢慢走过去坐下，指尖触到豆浆杯时，发现温度刚好，不会烫手。冷濯衍没动筷子，只是坐在对面看着她，见她只捧着杯子发呆，伸手推了推那碟花生，“先把花生吃了再喝豆浆。”
她一握就把花生抓干净，塞进嘴里充分咀嚼后咽下，低头抿了一口豆浆，甜度也是她习惯的。冷濯衍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倾身过来，抽了张纸巾，在她唇角轻轻按了下。虞寄诗自己都没注意到，豆浆沾了一点在唇边。
冷濯衍的动作很轻，指节蹭过她下巴时，带着微微的暖意。虞寄诗怔了怔，抬眼看他，却见他神色如常，只是收回手，淡淡道：“如果你今天不想出门的话，我去跟染染说，让她和沙琪自己去。”
“不用了，毕竟都答应人家了，临时变卦不好。再说我也决定加入蛋糕店帮忙，这就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那一会儿我送你过去，染染应该把地址发给你了。”
虞寄诗左右看看，最后在客厅的茶几上找到自己的手机。冷徵染己经按照约定拉了个三人小群，沙琪把地址定在老城区的一家咖啡店，时间是中午，她还有很多空余时间。知道地点在哪儿就好，放下手机重新回到餐桌，早餐在沉默中结束。
冷濯衍起身收拾餐盒，虞寄诗想去帮忙，却被他挡开，“这点小事我来就好了，你去跟芽芽玩吧，它很担心你。”
回头看，虞芽芽己经吃完早饭端坐在沙发边，歪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她。虞寄诗拿着虞芽芽最喜欢的小黄鸭坐到沙发上，“吃早饭了吗芽芽？”
“汪汪汪！”
“要不要玩鸭鸭？”
“汪汪汪！”
虞寄诗把小黄鸭扔到玄关处，虞芽芽撒腿跑起来，一分钟不到就把小黄鸭咬在嘴里。周而复始反复几次，虞寄诗的嘴角终于上扬，可是冷濯衍怎么看怎么心疼，昨晚看到那些药盒依旧让他心里自责。
玩耍的时间过得很快，虞寄诗给虞芽芽套上项圈，“走吧，我们今天出去逛逛，两个漂亮姐姐给你挑了好多家宠物友好的咖啡厅和甜品店，我们今天出去和她们玩好不好？”
“汪汪汪！”
出门前虞寄诗照例到阳台查看那些花草，算算日子也该到给它们浇水的日子了，虞寄诗拿起墙角的水壶，发现曾经用来养巴西木的小瓷缸被当成烟灰缸。这些烟头都是......
“抱歉，我昨天晚上顺手把它当作烟灰缸了，一会儿我会洗干净的。”冷濯衍一边擦手一边走到她身后解释。
看着小山一样的烟蒂，虞寄诗轻声问：“这些都是你昨天晚上抽出来的？”
冷濯衍只是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拿起这个烟灰缸把烟蒂倒进垃圾桶，再放到水龙头底下冲一冲，边边角角都被他搓得很细致，擦干净后再把它放回阳台原来的位置。
难怪我说怎么总能闻到一股烟味呢，可是冷先生好像不常抽烟才对，而且他昨晚一晚上没睡吗？
“冷先生！”虞寄诗叫住他，“昨天晚上......你一宿没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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