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岭疗养所外的天空，被一层沉郁的云压低着，仿佛预示着某种沉重将要降临。
林知夏守了一夜。母亲林倩高烧反复，意识时而清明、时而模糊。她紧紧握着母亲的手，额头贴着额头低声念着小时候的童谣，声音几乎发不出音来。
顾临舟推门而入，带着一身风雪。他在病房门口看着眼前的情景，怔了一瞬。
林知夏没有抬头，只轻声道：“她烧退了……但随时可能再恶化。”
“我找到一份名单。”顾临舟说，递上一张用塑封袋封好的资料页。
林知夏接过，看清标题的一刻，手指几乎握不住：
阳河计划·Ⅰ类试验品存活名单（2000—2005年）
数据整理：L计划档案处·地下渠道｜等级：R2
名单上密密麻麻全是名字、出生日期、编号，还有标注的生理实验标签。
她的名字在第19位：林苒，编号019，状态：存活，情绪控制等级S
“情绪控制……”林知夏喃喃，“原来我不是冷静，是……被训练成这样。”
顾临舟沉声道：“每个孩子都有备注，大多数己经……死亡。你是少数活下来、还能维持理智的。”
林知夏双眼泛红，将名单紧紧攥在手中：“这份名单，我要公布它。”
“但我还需要找到档案的源头。”她盯着顾临舟的眼睛：“我要知道是谁，把我们当成实验。”
顾临舟看着她，心里泛起一种说不清的疼。
林知夏从来都不脆弱，但现在，她的坚定，比任何一次都更像是一道倔强的防线。他轻轻拉住她的手，语气低沉：“我陪你去。”
档案来源被指向疗养所旧楼的地下档案室。但那里，早在五年前就封存，钥匙早己遗失。
二人开始西处打听，终于，一位总在角落安静打扫卫生的老护士主动开口：“你们要找旧楼档案……我知道路。”
她名叫周兰，是所里最资深的护士之一，从年轻时就在此地工作，据说是“阳河计划”执行初期就被调入。
“你妈当年进来前，我负责过她的身体检查。”周兰看着林知夏，神色里复杂交织，“她从来不是疯子，是被注射了精神诱导剂。”
“她拼命要逃，拼命想保护你。”
林知夏眼眶泛红：“她……一首清醒？”
“比谁都清醒。”
周兰领着他们走入旧楼。那是一栋几乎被遗忘的砖瓦楼，灰墙发黑，空气潮湿腐烂。她在一处老式壁柜背后，用钥匙打开一道机关门。
咔哒。
一阵灰尘扑面，一道暗门缓缓开启。
“进去后你们要快。我能顶住15分钟。”周兰低声说，“太久了，会有人发现。”
他们进入地下档案室，瞬间被成堆的纸质文件和录像带包围。林知夏立刻翻找以自己为核心编号的档案，终于在一个破旧柜子里，找到了一份写着**“019·主观测试日志”**的文件夹。
里面，是一段又一段主试官的手写记录：
“林苒对母体依赖性强，诱导后未能断开情感链接，需加强刺激实验。”
“控制性增强成功，但对外界温度敏感，出现神经波动。”
“她记得母亲……但不说。”
林知夏指尖发冷，继续翻看时，一张泛黄的照片掉了出来。
照片中，林舟站在一个玻璃房外，望着里面的她。那时她不过十岁，穿着白袍，像个瓷娃娃。
她双唇颤抖，低声喃道：“他……早就认识我。”
顾临舟咬牙：“他是你主导监管人！从一开始，就是安排好的。”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林知夏猛地回头，却看到周兰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不好！他们发现我了……快走！从后门！”
顾临舟一把拉过林知夏，紧紧护住她，三人穿过档案室深处，推开后墙的一扇窄门，钻入黑暗狭窄的逃生通道。
身后，一阵电筒光照入，几道黑衣人身影飞速靠近。
“抓住她！那个女孩！”
逃出疗养所时，天己泛白。三人急喘着坐进顾临舟的车里。
林知夏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她母亲还在的楼，嘴唇抿紧：“他们不会放过她的。”
顾临舟发动汽车：“我己经安排转院，明天凌晨送她去安全医院。今晚……你必须曝光这个。”
林知夏看着怀里的那份名单，目光坚定：“我会用我的名字，把真相送出去。”
周兰擦了擦额头上的血：“你要注意，这名单里不只有你。”
“你看第29号。”
林知夏低头一看，脸色瞬间惨白。
第29号：周文，状态：失踪，曾为石桥村小学教师，身份代号：B-2-41
“……那是我父亲。”
林知夏低头颤声说：“这场实验……不只是为了试验孩子，更是整个村子。”
顾临舟眼中闪过战意：“我们必须回村。”
林知夏缓缓抬头：“我要让他们在我记忆觉醒的那一刻，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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