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盯着后视镜里自己精心打理的卷发，指尖轻轻戳了戳脸颊上的珍珠妆贴。
浅粉色纱裙被车载空调吹得微微扬起，像朵被风揉皱的玫瑰——这是她今天的人设：苏家小仙女，柔柔弱弱，连呼吸都带着三分怯意。
"小姐，顾宅到了。"司机老陈从后视镜里扫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您真要在地毯上摔那一下？
上回在慈善晚会，您摔出的眼泪能绕宴会厅三圈，陈姨说您躲在洗手间笑出了鹅叫。"
苏蘅的睫毛猛地颤了颤。
她维持了半小时的"我见犹怜"表情裂成了蜘蛛网，偏头瞪向老陈："陈叔您这是拆台！
我这是为了家族稳定——苏顾两家世代交好，我要是表现得太强势，那些想联姻的老古董又该拿'苏氏后继无人'做文章了。"
老陈把车停稳，笑着递来手包："知道您是小机灵鬼，可顾家那小子据传是块千年寒冰，您这招对他管用么？"
苏蘅接过包，指尖轻轻抚过包链上的碎钻——这是她特意选的，在灯光下会折射出类似眼泪的光斑。
她垂眸时眼尾微挑，声音软得像化在舌尖的棉花糖："管不管用...摔一摔才知道呀。"
顾砚站在顾宅宴会厅门口时，西装袖口被母亲扯得皱了道褶子。
林秘书举着平板凑过来："苏小姐提前到了，在玫瑰厅那边。"
"嗯。"顾砚漫不经心应了声。
他对这类世交聚会向来抵触——二十岁白手起家创立顾氏，三年登顶商圈新贵，那些想攀关系的人总爱拿"顾家隐世继承人"的名头做文章。
至于苏家...他扫过签到簿上"苏蘅"两个簪花小楷，记忆里只有父亲提过一句"苏氏珠宝的掌上明珠"。
首到转过走廊那面鎏金屏风。
水晶灯在头顶碎成星子，穿浅粉纱裙的姑娘正站在玫瑰墙前。
她似乎在调整发间的珍珠簪，抬臂时露出一截雪白手腕，碎钻手包在腕间晃出细光，像把小团扇遮住半张脸。
顾砚的脚步顿在原地——传闻里的苏家大小姐该是温室里的茉莉，可眼前这人，连垂眸时睫毛扫过的弧度都带着点玫瑰的刺，甜得勾人，又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顾总？"林秘书的声音从身后飘来，"需要我去打个招呼吗？"
顾砚扯了扯袖扣，喉结动了动："不必。"他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却在经过玫瑰墙时放慢了脚步——刚才那姑娘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甜香，像加了奶盖的咖啡，和他惯常喝的啡咖截然不同。
宴会厅里渐渐热闹起来。
苏蘅端着香槟杯，目光扫过人群里的苏婉儿——那个总爱穿得比她更艳三分的堂妹，此刻正盯着她的裙摆，指尖无意识地绞着餐巾。
"阿蘅，来给顾夫人问安。"陈阿姨轻轻推了推她的肩。
苏蘅立刻垂下眼睫，捧着杯子的手微微发颤，像片被风吹动的花瓣："顾夫人好。"
顾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她的手首往顾砚那边带："阿砚，这是苏家阿蘅——"
"咔嗒。"
苏蘅的鞋跟精准地绊上了被掀起半寸的地毯边缘。
她瞳孔微微收缩——这位置，这角度，分明是有人算好了她会往顾砚方向走。
腰肢己经开始向后仰，她迅速调整呼吸，让眼尾的水光刚好在跌落前聚成泪珠。
"小心！"
带着雪松气息的阴影笼罩下来。
苏蘅撞进一片温热的西装布料里，后颈被一只大掌稳稳托住，鼻尖萦绕着清冽的男士香水味。
她抬头，正对上顾砚紧绷的下颌线——他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裹在了她身上，价值不菲的定制面料裹着她的肩，连内侧绣着的"GY"缩写都蹭到了她的手背。
"顾...顾先生？"她声音发颤，眼泪恰到好处地落了一颗在锁骨处，"对、对不起，我太笨了..."
顾砚看着怀里微微发抖的人，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他明明在她踉跄时就冲了过来，可触到她腰肢的瞬间还是慌了神——这姑娘轻得像片云，他生怕稍微用力就会把她揉碎。
"没事。"他喉结滚动，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站稳。"
宴会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水晶灯摇晃的脆响。
不知道谁先掏出了手机，接着此起彼伏的"咔嚓"声里，苏婉儿的脸在人群后白得像张纸。
苏蘅扶着陈阿姨站稳时，顾砚的外套还裹在她身上。
她指尖轻轻抚过"GY"缩写，抬头时又成了怯生生的模样："顾先生的外套...我拿去干洗——"
"不用。"顾砚伸手要接，又在触到她指尖时顿住。
他扯了扯领带，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声音飘过来："脏了我让人重做。"
陈阿姨扶着苏蘅往休息间走，路过盆栽区时，苏蘅的眼神突然冷下来。
她摸出手机快速按了串号码："查今天宴会厅地毯的监控，重点看我摔倒前五分钟，谁在玫瑰墙附近。"
"小姐，您这是..."陈阿姨欲言又止。
苏蘅解下顾砚的外套搭在臂弯，指尖绕着发尾的珍珠笑："陈姨，您说顾先生的西装，绣名字缩写是不是太孩子气了？"她顿了顿，又补了句，"不过...怪好看的。"
深夜的顾氏顶楼办公室，落地灯在顾砚身侧投下暖黄光晕。
林秘书抱着平板站在桌前："顾总，这是今晚宴会的照片。"
顾砚翻到第三张时停住了。
照片里苏蘅裹着他的西装，眼尾还挂着泪，却在镜头没拍到的角度，对着陈阿姨挑了挑眉——那小模样，像只偷到鱼的猫，甜得发野。
他指尖轻轻划过照片里的"GY"缩写，喉结动了动。
林秘书看着向来冷脸的老板突然扯了扯领带，耳尖泛起可疑的红，默默退出门去。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在办公桌上未动的黑咖啡杯沿——不知为何，顾砚突然想起苏蘅身上那股甜香，像加了奶盖的咖啡。
他鬼使神差摸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明天起，咖啡加奶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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