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的米色西装裙前襟沾着星点泥渍，发尾的雨珠顺着后颈滚进衣领，在雪纺面料上洇出深灰色的小月牙——她分明记得今早看天气预报说晴转多云，这雨来得倒比阴谋还急。
"苏小姐！周琳的呼吸撞在喉咙口，像跑了三公里的马拉松选手，新品设计图......不见了。"
苏蘅正给多肉"胖大海"浇水的手顿住。
这盆她养了三年的桃蛋叶子圆滚滚的，此刻在晨光里泛着珍珠光泽，倒像极了上个月被她淘汰的那版耳坠设计。
她把喷壶轻轻搁在窗台，转身时发梢扫过冷白的大理石桌面："服务器记录查了？"
"查了。"周琳掏出手机，屏幕上是苏氏珠宝内部系统的操作日志，"昨晚十点之后，只有您和我的账号登录过。
可今早我用您的权限调文件，显示......"她喉结动了动，"显示加密文件夹被格式化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突然沉了两度。
苏蘅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楼下顾氏集团的鎏金招牌在雨幕里若隐若现。
三天后就是和顾氏联名的珠宝发布会，设计图是她熬了三个月，在顾砚书房沙发上画废二十张草稿才定的终版——那些玫瑰花瓣的弧度，她连顾砚西装袖扣的位置都算进去了，说要让他抬手时能碰到胸针上的花刺。
"有人等不及要毁我了。"她转身时嘴角勾起半分笑，眼尾却像淬了冰，"温家？
还是苏家那位？"
周琳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顾砚的助理小陈发来的消息。
苏蘅扫了眼屏幕，指尖在桌面敲出轻响——顾氏大厦的监控权限，顾砚上周就给了她，说"以后我的东西，都是你的"。
此刻她点开监控画面，凌晨两点的会议室角落，林雨欣正踮脚把什么塞进监控器缝隙，旁边穿技术部工服的男人背着黑色电脑包，帽檐压得低低的，却在抬腕时露出一截红绳——那是苏婉儿上个月在庙会上求的"姻缘绳"。
"林小姐最近和王启明走得很近呢。"苏蘅托着下巴，指甲在手机壳上敲出摩斯密码似的节奏，"王总上周还说'苏小姐的设计太柔弱，不像能撑得起顾氏的牌面'，现在倒急着证明自己？"
周琳的手机又亮了，是顾砚发来的微信："设计图在我书房保险柜里，备份了三份。"后面跟着个猫咪歪头的表情包——这是他偷偷用她手机给备注的"顾三岁"专用。
苏蘅笑出声，指尖快速回复："顾总这是早料到有人要偷？"
"料到有人要送我表现的机会。"顾砚的消息秒回，还附着张照片，他西装革履坐在办公桌后，桌上摆着她落在他车上的草莓发卡，"毕竟我家小玫瑰被欺负，总得有人当护花刺。"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
苏蘅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时看见陆曼还站在原地发怔："发什么呆？"她扯过椅背上的羊绒披肩搭在周琳肩上，"去把技术部的小张叫过来，就说苏小姐要请他喝加双份奶盖的咖啡——他上周帮我修电脑时提过，最爱星冰乐的奶盖。"
周琳突然反应过来："您是说......"
"监控器被做了手脚，可顾氏的云备份系统上周刚升级过。"苏蘅眨眨眼，"小张负责的就是云端加密，他电脑里应该存着未同步的原始文件。"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对了，顺便让前台给顾总送份糖炒栗子，要刚出锅的，凉了他该念叨我虐待总裁了。"
两小时后，苏蘅蹲在工作室的文件柜前翻找资料。
檀木抽屉里的羊皮纸沙沙作响，突然一张便签纸从夹层里滑出来，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学生作业："你以为顾总真会为你出头？
别做白日梦了。"
她捏着便签纸笑出声，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到家族群。
苏振邦的消息秒回："像婉儿初中写检讨的字迹，那丫头现在还改不了把'的'写成'得'的毛病。"
苏蘅对着手机屏幕挑了挑眉，在对话框里输入："爸，下周家庭聚会，让婉儿帮我挑对耳环吧——我新设计的'荆棘玫瑰'系列，需要试戴模特。"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听见工作室门被推开的声音，顾砚拎着保温袋走进来，身上带着雨水和雪松香水混合的味道："糖炒栗子，热的。"
"顾总今天怎么这么闲？"苏蘅接过袋子，剥了颗栗子塞进他嘴里。
"顾氏采购总监说，苏氏珠宝的新品发布会，顾总必须到场撑排面。"他含着栗子说话，尾音有点含糊，"再说了，我家设计师被人下黑手，我总得盯着点，省得有人再往她咖啡里加奶盖——虽然......"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垂，"我其实挺喜欢奶盖味的咖啡。"
发布会当天的雨终于停了。
王启明带着十家媒体提前半小时到场，举着话筒就往台上凑："听说苏小姐的设计图丢了？
金丝雀关在温室里画的东西，能叫珠宝设计吗？"
镁光灯在苏蘅脸上打出细碎的光斑。
她踩着细高跟走上台，珍珠耳坠在颈侧晃出银白的弧："很遗憾，原稿确实被偷了。"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哗然，她却笑得更甜了，"不过幸好，我记性不错。"
平板屏幕亮起的瞬间，全场安静得能听见水晶灯上的水滴坠落声。
新系列"荆棘玫瑰"在投影里流转，玫瑰花瓣边缘带着细密的刺，花蕊是顾氏集团的菱形标志，最下方的主戒托内侧，刻着极小的"SH"和"GY"——苏蘅和顾砚名字的缩写。
"玫瑰带刺不是为了攻击，是为了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她看向台下第一排，顾砚正单手托腮望着她，西装袖扣在灯光下闪着幽光，那是她亲手设计的，刻着"以我之名，冠你指间"，"这系列能问世，离不开一个人的支持——他让我知道，被偏爱的人，连刺都可以是甜的。"
台下掌声如潮。
林雨欣躲在后台，攥着手机的手青筋凸起。
新消息提示音突然响起，她点开短信，瞳孔瞬间收缩——"东西找到了，在你助理的化妆包里。"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附件里是张照片，她的助理正鬼鬼祟祟往包里塞U盘，背景是苏氏珠宝的茶水间。
窗外的阳光穿透云层，在"荆棘玫瑰"的宣传海报上镀了层金边。
苏蘅在掌声中走下台，顾砚递来温热的矿泉水，瓶身贴着她最爱的草莓贴纸："刚才那番话，我能要求加个版权费吗？"
"顾总想要什么？"她歪头笑。
他指了指自己的唇："先欠着，回家再收。"
后台的林雨欣还在盯着手机发抖。
茶水间的监控画面突然在她脑海里闪过——今早她让助理去给苏蘅送咖啡，助理的化妆包确实鼓得不太对。
窗外不知谁家的玫瑰被风吹得摇晃，花瓣落在她脚边，她突然想起苏蘅昨天在家族群发的消息："荆棘玫瑰"的刺，从来都扎得准准的。
而此刻的发布会现场，"荆棘玫瑰"系列的首件胸针正在聚光灯下流转。
有记者凑到顾砚身边提问："顾总觉得这个系列如何？"
他望着台上正和周琳核对流程的苏蘅，眼尾的笑纹比平时深了些："我只知道，我家小玫瑰的刺，是扎给坏人看的。
至于我......"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那里装着今早苏蘅塞进去的小纸条，"我有资格被她的花瓣裹着疼。"
台下的镁光灯再次亮起，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朵相互缠绕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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