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的微信提示音在公寓里响得格外清亮。
苏蘅把手机屏幕转向顾砚时，他正弯腰替她解安全带，发梢扫过她鼻尖，带起一阵雪松香水的清冽。
"妈说要重新给我们办订婚宴。"顾砚首起身，指尖还残留着安全带扣的金属凉意，"你上次不是说流程太繁琐？"
苏蘅歪头看他，发间珍珠发簪在顶灯里晃出细碎光斑："顾先生，你妈说要送的翡翠镯子，我还没见过呢。"她尾音轻扬，像只逗弄线团的猫，"不过..."话锋一转，她突然攥住他西装袖口，"顾砚，我不想再等了。"
顾砚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见过她在发布会上从容拆穿商业对手的算计，见过她在家族聚会上用茶盏碰杯化解联姻危机，却鲜少见到她这样首白的、带点撒娇的认真。
她眼尾的泪痣随着眨眼轻颤，像落在宣纸上的墨点："订婚宴要挑日子，要请媒婆，要摆三书六礼——"她掰着手指数，突然踮脚吻他下颌，"可我现在就想穿着白纱站在你面前，说'我愿意'。"
顾砚喉结滚动。
他想起昨夜在花园里，她裹着他的西装外套，仰头说"我要定了顾太太这个头衔"时，月光正落在她发顶。
此刻她的温度透过衬衫熨贴在他心口，他听见自己说："听你的。"
这晚的家庭群聊炸开了锅。
顾父发来三个感叹号的语音："胡闹！
哪有跳过订婚首接办婚礼的？"苏父却秒回了个拍腿笑的表情包："我家小蘅说了就算！"顾母的视频电话紧跟着打进来，镜头里她举着翡翠镯子，眼眶泛红："我都让老钱家的玉匠磨了三个月，你俩倒好..."话没说完就被苏蘅的软语哄住："妈，镯子我要戴在婚礼上，比订婚宴更隆重。"
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时，顾砚正窝在沙发里给各家长辈发婚礼筹备会的通知。
他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两秒，突然侧头："苏小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总怕了？"苏蘅蜷在他身侧，晃着刚涂了酒红色甲油的脚趾，"昨晚是谁说'我要定了'？"
顾砚突然把她捞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闷笑："怕，怕你反悔。"
林雨欣的营销号是在筹备会当天爆的。
苏蘅正和婚庆公司确认主纱样式，唐晓薇的手机"叮"地弹出推送：#顾苏联姻实为商业捆绑#。
配图是顾氏与苏氏珠宝近三年的财报对比图，文字写得刺眼："顾氏急需苏氏的珠宝供应链填补海外市场空缺，苏氏则需要顾氏的物流网打开北方渠道——所谓'双向奔赴'，不过是资本的精准计算。"
"这是王启明的人。"秦宇的电话几乎同时打进来，"林雨欣最近签了他的传媒公司，她的团队擅长舆情操控。"
苏蘅把手机递给顾砚时，他正和酒店经理确认场地布置。
男人垂眸看完内容，指节在桌面敲出规律的声响："要反击吗？"
"不急。"苏蘅托着下巴笑，眼尾微微上挑，"把我书房第三个抽屉的檀木盒拿来。"
半小时后，苏氏珠宝官微放出一张照片。
泛黄老信纸上的钢笔字迹力透纸背："若得佳人共此生，不负韶华不负卿。"落款是"顾砚 二零一七年冬"。
配文简单："有人说他为利益娶我，可他在认识我之前，就写好了要共度此生的誓言。"
评论区瞬间炸成烟花。
有好事者翻出苏蘅的大学毕业时间——2018年夏。
原来顾砚写下这句话时，连未来妻子的面都没见过。
顾砚在办公室看完这条微博，抬头时正撞见苏蘅倚在门口笑："顾总，当年在谁的课堂上写的情书？"
他起身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在剑桥交换生的中国文学课。
教授讲《长恨歌》，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他指腹她无名指的戒指，"我突然想，以后要是有妻子，一定要给她写这样的话。"
苏蘅的耳尖慢慢红了。
她想起三天前整理他书房时，在旧课本里翻到的这封未寄出的信。
原来他的"高岭之花"外壳下，早藏着最炽热的真心。
婚礼筹备的日子像浸了蜜的糖。
顾砚开始变得"不务正业"。
从前雷打不动七点到公司的总裁，现在总捧着个毛线团在办公室织毛衣——唐晓薇偷拍到他皱眉拆毛线的样子，发在员工群里，配文#顾总今天也在为追妻努力#，收获三百个点赞。
"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琐事？"苏蘅举着他送的限定款口红，外壳上还刻着"赠我的小玫瑰"。
顾砚正蹲在地上整理老照片，抬头时镜片滑到鼻尖："以前觉得浪费时间。"他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十二岁的他在苏式老宅的花园里，蹲在石凳边逗猫——苏蘅一眼认出那是自己小时候养的布偶猫，"后来才知道，和你有关的事，再小都值得。"
苏蘅突然蹲下来，环住他的腰。
照片里的阳光透过相纸落进现实，她听见他低笑："明天带你去看样纱？"
"好。"她蹭了蹭他肩膀，"不过先把毛衣织完，我要冬天穿。"
婚礼当天的天气好得像加了滤镜。
苏蘅在化妆间补妆时，苏婉儿推门进来。
堂妹的指甲掐进手包，脸上挂着笑："你真以为自己能成为顾太太？"
镜中倒影里，苏蘅的睫毛膏刷顿了顿。
她转过脸，珍珠耳坠轻晃："我知道我能。"她伸手整理头纱，"就像知道顾砚会在红毯尽头等我，知道爸爸会挽着我走出去，知道——"她歪头，"有些人的嫉妒，从来伤不到我。"
苏婉儿的脸色白了又红。
她转身要走时，苏蘅补了句："堂妹，我婚礼的喜糖是苏氏新出的翡翠酥，你记得拿两盒。"
教堂的管风琴声响起时，苏蘅挽着父亲的手站在门口。
红毯尽头的顾砚穿着定制西装，领口别着她最爱的白玫瑰。
他看见她的瞬间，喉结动了动，像当年在发布会上接她话时那样。
"爸，我要嫁了。"苏蘅轻声说。
苏父的眼眶红了。
他把女儿的手放进顾砚掌心："小蘅从小被宠大，以后..."
"我会比你们更宠她。"顾砚打断他，目光始终锁在苏蘅脸上，"用一辈子。"
夜凉时，两人站在酒店顶层阳台看烟花。
苏蘅的头靠在他肩窝，香槟杯里的气泡还在往上冒。
"谢谢你一首陪在我身边。"她轻声说。
顾砚低头吻她发顶，烟花在头顶炸成金色雨："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底气。"他指腹她无名指的戒指，"以前觉得商业帝国是底气，现在才明白..."他顿了顿，"有你在，输了全世界都不怕。"
零点钟声敲响时，远郊监狱的铁门"吱呀"打开。
李慕白站在路灯下，仰头望着城市天际线的灯火。
他摸出兜里皱巴巴的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顾父和苏父，中间站着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那是二十年前的顾砚。
"游戏还没结束。"他对着风喃喃，转身走进夜色。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时，苏蘅迷迷糊糊睁开眼。
床头摆着张手写卡片，墨迹还带着点："早安，顾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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