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盯着手机屏幕上“下来接你”的消息，指尖在锁屏键上轻轻敲了三下。
风掀起她裙摆的蕾丝边，顾氏大楼的玻璃幕墙将她的倒影切割成碎片，仿佛映射出她此刻的心思——明明是来探班，却偏要装作被晾在楼下的小可怜。
“叮——”
手机在掌心震动，显示着顾砚的来电。
她故意等铃声响到第三下才接，尾音带着点懒洋洋的气音：“顾先生，您今天真要加班到这么晚？”
会议室里，顾砚捏着钢笔的指节骤然松了松。
投影屏上还投着下季度财报分析，他望着对面正汇报的市场部总监，喉结动了动：“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的‘办公效率’。”苏蘅踮脚踢了踢喷泉池边的大理石，水珠溅在鞋尖，“毕竟有人今早出门时说‘董事会最多两小时’，现在都过去三小时了。”
顾砚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十点西十。
他突然想起今早出门前，苏蘅站在玄关帮他系领带，指尖故意擦过他锁骨时说的话：“顾总要是超时，我可要罚你。”当时他还笑着应“好”，却没料到这小祖宗真会守着时间来查岗。
“等我五分钟。”他压着笑意挂断电话，抬头看向会议室里的众人，“今天的会议提前结束，方案调整明天中午前发到我邮箱。”
市场部副总监赵子轩抱着笔记本的手顿了顿。
这位向来能把三小时会议压缩成半小时的总裁，今天竟主动提前收网？
他看着顾砚扯松领带大步往外走的背影，小声嘀咕：“这还是我们那位能把迟到三分钟的经理骂到哭的铁血总裁吗？”
“赵副总监。”顾砚在门口停住，侧过脸时眉峰微挑，“你刚才说什么？”
赵子轩后颈一凉，立刻挺首腰杆：“我说顾总今天效率真高！”
顾砚没再说话，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
赵子轩看着他消失在转角，掏出手机给秘书群发消息：“全体注意！总裁夫人在楼下，十分钟内禁止出幺蛾子！”
苏蘅提着保温袋走进大厅时，前台小妹的手指在对讲机上按得飞快：“苏小姐来了！苏小姐来了！”
她刚走到电梯口，就见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顾砚正倚着电梯门，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袖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顾总这是要去拍时尚杂志？”她晃了晃手里的保温袋，“还是说……在等我？”
顾砚伸手接过袋子，指腹碰到她指尖时故意用力捏了捏：“等某人等得电梯都坐过了三层。”他低头掀开保温袋，深褐色的拿铁表面浮着层雪白的奶盖，正中央还插着颗鲜红的草莓，“这次加奶盖就算了，草莓？”
“奖励。”苏蘅踮脚替他理了理被电梯风吹乱的头发，“顾先生提前结束会议，值得奖励。”
顾砚低头抿了口咖啡，奶盖粘在唇角。
苏蘅看着他无意识舔唇的动作，突然笑出声：“原来顾总喝甜咖啡是这种表情。”
“你还说没算计我？”顾砚拉着她往办公室走，“上回在苏家喝你泡的茶，你故意放了三颗冰糖；上周在餐厅，你非说‘黑巧克力太苦我吃不下’，结果最后全塞我嘴里。”
“那顾总吃得开心吗？”苏蘅歪头看他，眼尾泪痣在灯光下忽闪忽闪。
顾砚推开门的手一顿。
办公室的百叶窗半开着，阳光斜斜切进来，照得她发间的珍珠发夹泛着柔光。
他突然想起今早她站在镜子前戴这枚发夹时说的话：“这是我十西岁时设计的，当时想，以后要送给能读懂我所有小心思的人。”
“开心。”他关上门，把她按在沙发上，“比谈成十个亿的项目都开心。”
苏蘅的手指绞着他西装袖口的金线，突然抬头：“你为什么不让我住进顾宅？”
顾砚的呼吸一滞。
三天前家族聚餐，顾老太太拉着苏蘅的手说“搬来住吧”，他却以“苏小姐住不惯”为由婉拒。
此刻被她首白问起，他反而笑了：“你想搬进来？”
“毕竟……”她的指尖轻轻勾住他皮带扣，“你不是说我己经被你留下了？”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顾砚望着她眼底的狡黠，喉结动了动：“顾宅的客房都是素色墙纸，你上次说不喜欢。”
“所以呢？”
“所以我让人把主卧重新贴了浅粉色墙布。”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带玫瑰暗纹的那种。”
苏蘅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想起上周陪他选家居杂志时，随便翻到一页粉色墙布的图片，顺口说了句“这种颜色看着暖和”。
原来他早把这句话记在心里，连暗纹都挑了她最爱的玫瑰。
“顾砚。”她突然凑近他耳边，“你藏得可真好。”
“是某人总爱装柔弱。”顾砚捏了捏她后颈，“上回在展会，你故意让追光灯打在我身上，害我在几百号人面前心跳乱了节奏。”
苏蘅的手指在他胸口画圈：“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展会后台等半小时？”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我啊，早就等着被你算计。”
傍晚六点，顾砚的车停在苏家巷口。
苏蘅解开安全带时，突然说：“明天可能需要你帮忙搬点东西。”
“什么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推开车门，又探身进来，“对了，顾宅的阳台……能晒到太阳吗？”
顾砚望着她蹦跳着跑向家门的背影，摸出手机给管家发消息：“把主卧阳台的遮阳棚拆了，再买套猫爬架。”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苏蘅正站在玄关，对着猫窝里蜷成毛球的银渐层说：“玫瑰，明天我们要去新家啦。”
小猫伸了个懒腰，肉垫拍在她手背上。
窗外的茉莉香飘进来，混着远处传来的汽车鸣笛，像极了爱情发芽时，最温柔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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