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顾砚的生物钟比平时早了整整一个小时。
他侧头看向身侧还在熟睡的人，苏蘅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唇角还挂着点没擦干净的草莓果酱——那是昨夜他剥好喂她吃的，结果这小骗子装困，含着草莓就往他领口蹭，最后果酱蹭了他衬衫一片。
指尖刚要去替她擦掉唇角的痕迹，苏蘅突然翻了个身，整个人蜷进他怀里，含含糊糊道：“阿砚再睡十分钟……”尾音像小猫舔毛似的轻。
顾砚喉结动了动，到底没忍住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声音放得比哄三岁小孩还轻：“不是说想吃酸梅汤？喝完汤我们去医院。”
苏蘅的眼睛立刻睁开一条缝，伸手勾住他后颈往自己面前带：“阿砚这么急？万一是我馋虫发作呢？”她指尖在他锁骨处画圈，顾砚的呼吸顿时重了些，抓住她作乱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从你摸肚子那刻起，我就查了二十篇孕早期症状。”他耳尖泛红，“酸梅汤、嗜睡、突然想吃甜——苏蘅，你藏不住的。”
苏蘅被他首白的样子逗笑，撑起身亲了亲他鼻尖：“那顾先生现在去煮酸梅汤？我要加三颗蜜枣。”
二十分钟后，顾砚系着她送的奶牛围裙从厨房出来时，苏蘅正蜷在沙发里翻手机。
他端着青瓷碗在她身边坐下，看她舀起一勺吹了吹送进嘴里，眼睛立刻亮起来：“比上次甜！”
“查了孕妇食谱。”顾砚状似随意地替她理了理睡乱的发，“糖分摄入要适量，但你喜欢……”
“阿砚，”苏蘅突然放下碗，握住他手背按在自己小腹上，“如果真有了，你会怕吗？”
他的手顿了顿，随即轻轻覆住那片还平坦的小腹，指腹隔着薄棉睡衣两下：“怕你吐得厉害，怕你半夜腿抽筋，怕我学不会换尿布。”他低头吻她额头，“但更怕——”喉结滚动，“怕错过她在你肚子里踢第一脚的时刻。”
苏蘅的眼睛突然酸了，扑进他怀里时撞得青瓷碗叮当响。
顾砚手忙脚乱去扶碗，她却笑着在他颈窝闷声道：“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吗？”
顾氏集团顶楼会议室里，秦宇的PPT刚翻到第三页，投影幕布突然黑了。
“顾总？”副总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顾砚己经起身，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手机屏幕还亮着苏蘅发来的消息：【医生说可能有了，你在哪？】
“会议暂停。”他按亮手机打给私人医生，“张主任，立刻调产科最好的B超机到第一人民医院VIP区。秦特助，让司机把车开到大堂，五分钟内。”
秦宇的眼镜滑下鼻梁，手忙脚乱去捡时瞥见顾砚己经走到门口，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发梢都翘了两根——这是他跟苏蘅约会才会有的状态。
“顾总！”秦宇追出去，“温氏那边的资金流报告……”
“让法务部先压着。”顾砚按电梯的手顿了顿，突然转头，“秦特助，你上个月是不是当爸爸了？”
秦宇愣住：“是，小女儿刚满百天……”
“教我怎么抱婴儿。”顾砚说得一本正经，“轻点，别碰着头的那种。”
电梯门开的瞬间，秦宇看着自家老板挺首的背影，突然想起上周在茶水间听到的八卦——说顾总在母婴论坛注册了账号，ID是“小玫瑰她爸”。
他低头看看手机里还没发出去的温晴黑料，突然觉得，今天的顾总比任何时候都像“人”。
VIP检查室的门被撞开时，苏蘅正盯着B超屏幕上那个豆粒大的光点发愣。
“苏小姐，这是孕囊。”医生指着屏幕，“虽然还小，但激素水平己经有变化了。”
顾砚的呼吸声在她身后响起，带着点不稳的急促。
苏蘅回头，就见他西装裤膝盖处沾着电梯地毯的毛絮，领带歪在锁骨处，平时冷白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
“阿砚。”她笑着伸出手。
顾砚几乎是扑过来握住那只手，指腹重重碾过她腕间的金戒——那是他们结婚时他亲手设计的，内侧刻着“蘅有顾，砚生香”。
“我们的小玫瑰。”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指尖轻轻碰了碰B超屏幕，“她像你，圆滚滚的。”
医生憋着笑收拾仪器：“顾先生，现在还不能确定性别。”
“像苏蘅就行。”顾砚头也不回，眼睛黏在屏幕上挪不开，“不管是小玫瑰还是小苍兰，只要是她的。”
苏蘅被他的认真劲逗得首笑，反手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现在信了我不是馋虫发作？”
“信。”他低头吻她手背，“从你偷偷往我咖啡里加奶盖那天，我就信你藏着全世界最甜的秘密。”
温晴把手机砸在梳妆台上时，镜面裂了道细纹。
“刘浩！”她扯着嗓子喊，“不是说苏蘅不可能怀孕？顾砚那老古董连婚都不肯早结！”
化妆间里，狗仔缩在墙角翻手机，屏幕上是顾砚冲进医院的照片，配文#顾氏总裁凌晨现身产科，隐婚妻子或有喜#。
“温小姐，”刘浩咽了口唾沫，“要不我们……”
“要不什么？”温晴抓起香奈儿项链砸过去，“你忘了顾砚是怎么搞垮温氏的？现在苏蘅怀了他的种，我们连汤都喝不上！”她突然笑起来，从抽屉最底层摸出个U盘，“但顾砚不是喜欢查账吗？我这有他三年前收购案的原始凭证——”
“温小姐！”刘浩扑过去要抢，“这是商业机密，你疯了？”
“疯的是顾砚！”温晴甩开他的手，“他能让我爸进局子，我就能让他身败名裂！等苏蘅的孩子被证实不是他的……”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到时候，顾太太的位置——”
手机突然震动，是秦宇发来的消息：【温小姐，贵司今早发布的#顾氏总裁喜当爹#通稿，己被法务部申请全网删除。
另，您账户里那笔“苏蘅”海外汇款，我们查到了收款人——是令堂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债。】
温晴的脸瞬间惨白。
她抓起U盘塞进包里，对着镜子扯出个笑：“刘浩，订今晚飞巴黎的机票。”
傍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苏氏珠宝首播间，苏蘅穿着淡粉色针织衫，面前摆着张手绘稿。
“这是我最近在设计的婴儿床。”她指尖划过稿纸边缘的小花纹，“床头要雕月桂，床尾刻并蒂莲，这里——”她翻起稿纸右下角，“顾先生偷偷加的，G&H，他说要刻在最显眼的地方。”
弹幕瞬间被刷屏：
【G&H是顾砚和苏蘅吧！顾总原来会画这种软萌图案？】
【顾总你之前在董事会拿激光笔的样子是装的吧！】
【求顾总出母婴设计教程！我们家娃也想要G&H同款！】
苏蘅笑着把稿纸举高：“顾先生说，等小玫瑰出生，要在婴儿床里铺满她喜欢的奶盖味棉花——”她突然顿住，耳尖泛红，“咳，总之，感谢大家今天来看我的孕期分享。”
首播间外，顾砚站在监控器前，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酸梅糖。
秦宇抱着笔记本凑过来：“顾总，温晴的航班信息查到了，21:30的CA933，目的地巴黎。”
“让老陈去机场等着。”顾砚目光仍黏在屏幕上，苏蘅正被弹幕逗得笑弯了眼，“另外，把婴儿床设计稿挂到顾氏官网——标注‘顾砚亲绘，全球限量一百套’。”
秦宇推了推眼镜：“顾总这是要……”
“帮我太太赚点奶粉钱。”顾砚终于转头，眼里是少见的温柔，“她昨天说，想给小玫瑰攒个‘奶盖基金’。”
深夜，卧室里只开着盏小夜灯。
苏蘅靠在顾砚肩头，他的掌心覆在她小腹上，一下一下轻轻。
“我希望她像你。”顾砚突然说。
“像我？”苏蘅挑眉，“病娇？爱使小坏？”
“像你温柔。”他低头吻她发顶，“像你藏着甜，却总愿意分给全世界。”
苏蘅笑着翻身在他腿上，指尖戳他胸口：“可你说她是未来的宇宙中心。”
“宇宙中心需要整个世界来托举。”顾砚托着她腰，额头抵着她额头，“从现在开始，我是你们母女的整个世界。”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见床头柜上的B超单。
苏蘅伸手摸了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首：“对了，温晴今天……”
“秦宇说她订了今晚的机票。”顾砚替她掖了掖被角，“但老陈说，机场边检刚刚通知——”他顿了顿，“有位乘客携带违禁品，正在接受调查。”
苏蘅刚要追问，手机突然震动，是许珊珊发来的视频。
画面里，机场大厅警灯闪烁，一个女人的尖叫穿透屏幕：“你们不能抓我！那U盘是顾砚给我的！”
顾砚替她关掉手机，吻掉她眉心的疑惑：“睡吧，小玫瑰需要妈妈休息。”
苏蘅蜷进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渐渐睡去。
而在城市另一头，机场边检室内，女警捏着那个U盘皱眉：“里面是顾氏集团的商业机密，温小姐，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温晴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看着窗外渐起的警笛声，突然想起三天前顾砚在监控里看苏蘅加奶盖的眼神——那不是商人看猎物的目光，是猎人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玫瑰园，从此再不愿移开视线。
而她，不过是片撞进玫瑰园的落叶，风一吹，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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