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20城东开发区绿化带。
雨水像细密的银针，刺穿漆黑的夜幕，在沥青路面上砸出无数细小的水花。张梓诚的警靴碾过一截断裂的警戒线，泥水溅上裤管，浸透了深蓝色的制服。绿化带的灌木丛被警用探照灯照得惨白，枝叶间偶尔闪过一道反光——那是证物标记牌在雨中的冷光。
法医组的蓝色帐篷孤零零地支在绿化带中央，像一座漂浮在黑暗中的孤岛。张梓诚掀开防水帘，潮湿的冷气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西肢关节处有锯齿状切割痕，创面平整，凶手用的应该是电动工具。”张梓皓的声音从口罩后传来，冷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他手里的解剖刀在无影灯下泛着寒光，刀尖正挑开一块被雨水泡发的皮肤组织。
解剖台上摆着七块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的人体组织——没有头，没有手指，连脚掌都被剥了皮，像一堆被拆解的零件。张梓诚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块上，那应该是大腿部位，肌肉纹理间嵌着几粒银色亮片，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身份确认了吗？”他问，声音比平时低了一度。
苏妍戴着那双标志性的彩虹色橡胶手套，正用镊子从肌肉组织里挑出什么东西。听到问话，她头也不抬：“暂时没有，但...”她举起镊子，上面粘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银色亮片，“死者生前可能穿过演出服。”
张梓诚蹲下身，黑色风衣下摆拖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他仔细检查装尸块的塑料袋，内侧有模糊的印刷字迹——“永辉超市”、后面跟着一串快要褪色的数字，像是保质期编码。
“第一现场不是这里。”他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凶手分尸后特意选了监控盲区抛尸。”
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张梓诚掀开帘子，看见两个巡警正按着一个浑身酒气的流浪汉。那人手里攥着个矿泉水瓶，里面晃动着可疑的暗红色液体。
“他、他说是捡来的...”新来的巡警结结巴巴的报告，“在那边垃圾桶...”
张梓诚的目光越过流浪汉颤抖的肩膀，落在二十米外的一个绿色垃圾箱上。箱盖半开，雨水正从边缘滴落，在箱体上冲出淡红色的水痕。
“封锁半径五百米。”他对赶来的技术组说道，同时掏出手机拍下垃圾箱的位置，“重点排查超市塑料袋来源。”
转身时，他撞上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苏妍。她手里举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从尸体上取下的亮片。
“知道这像什么吗？”她的眼睛在防溅面罩后闪着光，“夜店舞台装用的反光片。我上周在'迷夜'酒吧见过类似的。”
张梓诚盯着她耳后一抹没擦干净的亮粉，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去夜店干什么？”
“卧底啊。”苏妍眨眨眼，“上个月那起摇头丸案，我扮成钢管舞娘...”
“胡闹！你一个法医还是助理，让你去做卧底简首胡闹。”他打断她，却看见她嘴角的弧度。这个新来的法医助理总能精准踩中他的雷区。
雨越下越大。张梓诚站在警戒线外，看着技术组在绿化带里一寸寸搜寻。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不是因为案件——而是苏妍刚才那句话让他想起一件事：三个月前母亲忌日那晚，他也曾去过“迷夜”酒吧，喝到烂醉如泥。
当时吧台有个戴兔子耳朵的姑娘，好像也贴着这种亮片...
“张队！”技术员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排水沟里发现个东西！”
张梓诚大步走过去，看见技术员手里举着个密封袋。袋子里是一枚沾着泥水的耳钉——银色的芭蕾舞鞋造型，鞋尖缀着颗小小的红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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