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将不锈钢解剖台照得惨白。张梓皓调整无影灯角度，冷光下赵铭的尸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手术刀沿着尸斑边缘划过，皮下组织渗出淡黄色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胃内容物消化程度与表面尸斑不符。”他抬起死者的手，指甲缝里的血痂在放大镜下呈现出奇特的结晶状，“看这里，甲床毛细血管的凝血时间比预估死亡时间至少早两小时。”
苏妍的镊子当啷一声掉在金属托盘里。她胡乱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白大褂袖口己经沾满了各种可疑的污渍。“所以真正死亡时间是9点到11点！”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解剖室里显得格外响亮，“那个电子时钟是障眼法！”
监控室里，王瑶的电脑屏幕闪烁着密密麻麻的时间代码。她咬着指甲，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微微发红。“9点45分，”她的指尖点在模糊的画面上，“郑明确实离开过电视台！他当时跟导播说要去取资料...”
张梓诚站在她身后，目光扫过屏幕上西装革履的男人。郑明离开时特意压低了帽檐，但那个标志性的驼背姿势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审讯室的强光灯下，郑明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断调整着领带的位置，昂贵的真丝面料己经被汗水浸透，呈现出深一块浅一块的痕迹。
“我、我只是回事务所拿U盘...”他的目光游移不定，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桌面，“有个重要客户的数据...”
张梓诚慢条斯理地推过一份银行流水单，纸张在金属桌面上滑出轻微的声响。“解释下这个。”他的指尖点在9:03分那笔50万的转账记录上，“上午九点，你给林媛的账户转了50万。”
“那是...那是...”郑明的喉结上下滚动，“借款！她父亲的公司需要周转...”
门突然被推开，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苏妍举着证物袋大步走进来，法医手套上还沾着尸检时的血渍。“从你办公室搜出的《刑法》单行本，”她晃了晃透明的袋子，书页发出哗啦的声响，“第193条这页的撕痕，和死者嘴里的纸纤维完全吻合。”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需要我解释下纤维比对结果吗？”
郑明像被抽走脊梁骨般瘫在椅子上，昂贵的西装在金属椅背上蹭出一道褶皱。他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案情分析室里，投影仪的光束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张梓诚的激光笔红点在幻灯片上画出一个完整的证据链。
“他挪用客户资金炒股亏损，”红点停留在证券公司流水单上，“被赵铭发现后决定灭口。”光束移向伪造死亡时间的示意图，“利用空调低温延缓尸体变化，使初步判断延后；12点整在首播中露面制造不在场证明；转账给林媛嫁祸他人——”
红点突然停在半空，张梓诚的声音低了下来：“计划很完美。”
苏妍靠在窗边，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白板上投下一道锐利的剪影。“你唯一算漏的，”她转头看向审讯室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尸体不会说谎。”
“你这是在教罪犯？”张梓诚挑眉，激光笔的红点不自觉地移向她的方向。
“我是在教某些刑警，”苏妍的白大褂下摆随着转身的动作扬起，“别被表面证据骗了。”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睛在夕阳映照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
张梓皓站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着钢笔帽。他的目光在弟弟和苏妍之间转了个来回，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解剖报告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纸张摩擦声，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暴露了他尚未说出口的疑虑。
窗外，暮色渐渐笼罩城市。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在玻璃上投下变幻的光影。而在这光影交错中，某个被忽略的细节正在黑暗中悄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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