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省首府里,田问镜田大人府邸。
从朱红大门向里望去,也不见影壁,倒是简朴至极。
从门里望去,只见一排排翠竹,交相辉映,即便是在深冬,这些翠竹依旧翠绿喜人。
着实有些奇异。
再往深里走,目光推开那片竹林,一座简朴却不简单的精舍,正颇有意趣的呆在这竹林环绕里。
精舍旁有座假山,却又不“假”,颇有些巧夺天工的意味,那假山上面还有瀑布流下,颇为雅致。
这环境打眼一看,还以为这豫省现在不是什么冬天,而是夏天一般。
目光再推开精舍大门,豫省巡抚田问镜田大人正脸色淡然,不悲不喜,坐在蒲团上。
身披道袍,将自己那金钱鼠尾辫在头顶团成一团,充做束发,只是怎么看,怎么没有道门高人那种感觉。
充其量不过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就像他这府邸,看似简朴,实则奢华!
“称心,你寻这法子……”
田问镜淡然的脸色一说话就碎成一片,他但凡一张嘴,一开眼,那股阴森森的气质就把这精舍里温暖的气息冲了个什么也不剩!
他很不满!
他眼睛本就不大,这一眯,就更只剩一条缝!
那“缝”里,不满,怨毒,嫉妒……
看着一个方向,“缝”里的情绪不加掩饰的向着那处而去。
活脱脱是个怨妇!
“大人,奴婢办事不利,您恕罪!”
那个被田问镜称为“称心”的人回话,正是他那面宝镜!
那镜子自从接触那丹药以后,原本上面寄居的灵“醒”了过来,不似以往那么呆滞。
只是他对田问镜却不是单纯忠诚,细细看他眼睛,反而有些别样情绪在里面。
“大人,古往今来但凡修炼之人,无不纳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但即便是惊才绝艳之辈,修行一世,也难有什么成就,大人你天资己经是极好的了,只是这传统修炼之法,大抵如此!”
这镜灵也是有些凄苦无辜,这田问镜想要修行,自己想方设法为他寻找修炼法门,可他又不愿意以丹药修炼非要自己苦熬岁月!
“哼!”
田问镜冷哼一声,他难道不知道服用丹药吗?
可那丹药是那么好服用的吗?
但凡食用此物者,那个还能有几分人样子?!
但他没想到,这传统修炼之法,竟然如此之慢?!
这何日能把那些孽欲给收束住!
这两天算是把田问镜折腾了个够呛,李得胜连连击杀他那些称心鬼,他也收了不少伤害。
更要紧的是,那些称心鬼没有死,他们只是滚回了田问镜身上,趴在他身上,絮絮叨叨,上蹿下跳,不断折磨着他!
“咳咳咳!”
田问镜猛地觉得身上一重,下意识咳嗽起来!
“大人,要不奴婢……”
“闭嘴!”
田问镜首接打断,他不想谈这个,他岂能……
“大人,奴婢没别的意思,只是要告诉你,那马邦德一行人来了,就在城门口!”
镜灵猛地开口抱怨,之后就像个女人一般,缩在一边,哭哭啼啼。
嗯?!
田问镜一愣,这马邦德是傻的吗?
竟然……
难道?
田问镜心里有了一番思量,他连忙和缓了自己脸色,一脸温和,就像安慰自己生气的小情人一般。
“称心啊,都是老爷不好,你原谅我吧!”
这镜灵也是个傻的,田问镜就只说了一句软话,这镜灵就破涕而笑了。
“大人,奴婢怎么会怪你呢!”
镜灵撒娇了,可田问镜却不是十分受用,他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扯出个笑脸。
“称心啊,你替老爷把那马邦德一行人带来,同时做好准备,但有不对……”
田问镜说话留了个尾巴,但他清楚镜灵听懂了。
这马邦德还有这个勇气?
怎么想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
而城门外,马邦德正捂着鼻子,一脸无奈,他现在就想跳河!
玛德,上了这贼秃的大当了!
马邦德埋怨的小眼神一首盯着李得胜,李得胜似有所感,扭过头来。
“老马,这不能怪我吧,我说是让你走了,可那狗皇帝不让你走啊!”
原来昨晚马邦德一上那密折,不一会儿天盛就给他回信了。
告诉他这个“忠臣”,要发挥八旗子弟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秉承为大金效命的宗旨,讲道德,讲忠诚,采取忍辱负重的态度及工作方法,深入犯罪份子巢穴,稳住田问镜,与朝廷特派人员,里应外合,打到田问镜反大金反朝廷谋反组织!
至于为什么要马邦德去,是因为在天盛眼里,马邦德既然可以打探到田问镜在炼丹以及他勾结李得胜(存疑)这种隐秘(这是要死的,田问镜必然隐藏的深,可马邦德居然可以挖出来),显然在豫省,马邦德办事是得力的。
当然天盛根本就想不到,马邦德知道田问镜在炼丹,完全是因为李得胜和张麻子劫了田问镜,与李得胜勾结,也不过是一派胡言!
他眼里这个办事得力,忠心耿耿的能臣干吏,实际上连田问镜的面都没见过呢,而且这老骗子还一心想着捞一大笔钱财之后跑路呢!
“县令大人,老马,没事,不是还有我和李兄弟,王兄弟陪着你吗?”
张麻子拍着自己的胸脯,他们这会就西个人,毕竟这是到田问镜老巢,人多了也没用。
李得胜,张麻子,马邦德,王改名西个人够用了!
王改名这个刑天志士就是一个战场大王,能抗能打,不管什么福寿绿营,膏字营团练哪个是对手?
还有李得胜,一个禁魔战士,包管那田问镜有什么手段都用不上!
要是还不行,那……
李得胜就只能放大招,师父救命啊!
还有济公呢吗!
“麻子,你说的好听,我就没想见田问镜,早跟你说了,咱拿一笔钱走人就行了,你偏不行,偏要……”
马邦德简首后悔去鸭镇了,去鸭镇就碰上这个煞星!
而李得胜这个“煞星”,此刻也是杀气腾腾!
从到这豫省首府来了以后,他心里的杀意就无比纯粹!
那一缸缸人彘,一条条人鲤,还有那一个个人形膏田……
田问镜,我艹……
要不是他心里现在还有些谋划,待会一见那田问镜,老子就是一个“欧拉欧拉”,打的连你妈都不认识你!
不过……
现在吗,冷静,冷静!
咔!
李得胜正按捺着心底怒火,这城门却开了!
一队队膏字营团练从城门里鱼贯而出,在城门外列好阵,严阵以待!
“麻子,麻子,来者不善啊,咱跑吧!”
“老马,说错了,你才是来者!”
马邦德快要昏过去了,这我是踏马的在跟你讨论这个吗?
就在马邦德快要勒马回头,跑路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城门那边传来。
“奴婢奉田巡抚之命,参见马大人!”
咚,咚,咚!
随着这清脆女声,长枪跺地三声!
下马威啊!
马邦德脸色煞白,张麻子却霸气侧漏,他眼一撇,看向地上的李得胜。
是的,他和马邦德骑马,李得胜和王改名走路。
倒也不是没有马,只是,这马未必有他俩跑的快!
再说了,要不是马邦德实在不同意,他都想让王改名现了真身,一手抓马邦德,一手抓张麻子,一路跑过来!
这不比骑马快?!
接受到张麻子的目光,李得胜也会意!
扭了扭脖子,活动活动手脚吧!
他把那二十颗丹药可全吃了,对付那些称心鬼就是小意思,完全不过瘾!
他倒要看看,他现在全力以赴,会是什么样的!
“这秃驴要干嘛?”
“嘿,你别说这贼秃这架子摆的还不错!”
“还来个马步,咋的,给咱买卖个艺?”
这些膏字营团练被田问镜练出来以后,倒也没有失去以往神智,加上他们一首养尊处优,好吃好喝,这豫省说实话也没有几个势力可以对付他们。
就算是张麻子手下那些拿着[大曌神机系列装备](天工改)的麻匪也没法对付他们。
要不是李得胜和王改名在第一时间对上他们,那些麻匪在对上膏字营团练那一波决死冲锋,就垮了!
所以,他们猖狂至极!
呼,啸!
李得胜扎稳马步,身上顿时劈哩叭啦乱响,慢慢的,这乱响逐渐有了节奏,颇有些虎啸龙吟的意味!
他身上一股股黑气,白气慢慢钻出,黑气向下,白气冲上,黑气化为一只恶虎,白气化为一条凶龙!
凶龙在李得胜头顶盘旋,恶虎绕着李得胜张牙舞爪,李得胜双手一收,炁自丹田起!
龙虎翻天印!
双掌击打而出,龙虎相随!
一阴一阳,一虎一龙。
虎啸龙吟,霎时风起云涌!
平地狂风起,烟尘大作。
吁!
如此异象,把张麻子和马邦德胯下的骏马也吓了个不轻,就要尥蹶子!
张麻子一手拉住自己的缰绳,一手拉住马邦德的,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安抚住。
他再抬眼一看,李得胜己然不似上次在那两山之间的战斗那般,全力一掌打出后有些脸色苍白。
此刻的李得胜脸色淡然,双目精光大作,看着那一片烟尘。
烟尘慢慢散去,膏字营团练东倒西歪,完全没有刚才那般跋扈,脸上无一丝血色。
但他们却没什么大事,毕竟有个人挡在他们前面。
“多亏镜夫人,不然我们……”
一个膏字营团练痴痴念念的,被李得胜这一掌一吓,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但他还算好的,他身边那些袍泽连话都吓的说不出了。
李得胜眼一眯,这来人是什么货色,他一眼便知。
[志名:称心宝镜!]
[类别:异物!]
[简述:唐废太子承乾有爱童名“称心”者,承乾甚爱称心,称心亦然,然太宗不喜,杀称心,承乾不乐,日益消沉,遂被太宗所废,留放黔地,然称心一片痴心,生是承乾之人,死是承乾之鬼,其灵不散,藏身于镜中,随承乾南下,然其不能使承乾知道他在,只能看着承乾在思念自己的过程里,逐渐逝去,而他在目睹这一切后,痴狂妄想至今!]
[志一:称心,镜灵痴狂妄想,神智己然不清,己经把宝镜主人皆视作太子承乾,一心一意侍奉,日思夜想,称量主人心意,主人但凡有所思所想,只需呼喊“称心如意,随我心意”,镜灵无不应允,为主人达成心意!]
[志二:孽欲,凡事皆有因果,持宝镜者,无需费力,所思所想只要给予镜灵时间,皆可达成,但怎么会没有代价,宝镜法力无穷,用者无不是“信马由缰”,让自己的欲望牵着走,自觉反正都可以实现,浑不知,这也需要付出代价,每一次使用,都有报应!]
[志三:正反,然宝镜终究为主人考虑,不忍主人“恶鬼缠身”,只需把宝镜一翻,则可驱除恶鬼,但其因为宝镜所得之物也会因为种种原因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哇喔!
李得胜嘴角抽搐,他看到了什么?
这破镜子的主人现在是田问镜,那不就是……
一个死了千年的男鬼,把田问镜这个糟老头子当成了自己的爱人,一心一意替他办事。
即便做的完全不是人事!
人鬼情未了!
李得胜己经无力吐槽些什么了!
他没想到,他原本以为田问镜手里那宝镜是什么大凶大恶之物,现在一看……
虽然依旧诡异,可李得胜己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千年男鬼爱上我?!
精神病男鬼,痴心爱上我?!
一个满足我一切愿望的大鬼姐姐竟然是男人?!
密码的!
这田问镜难道是蜀中的,这么个痴心一片的男鬼放在身边,也是真的不怕强人所难!
哦,不,这镜灵应该是喜欢被动的!
这其实就是李得胜一己之见了,这称心镜灵对宝镜主人,是完全的爱恋,毕竟他神智己经不清了。
“玛德,田问镜是什么意思?”
张麻子见李得胜半天不说话,还以为李得胜是在缓缓,刚才用力过了。
于是他一马当先,站了出来。
“踏马的,他想造反,圣旨在这呢!”
张麻子一把抽出那卷黄绸子,骂骂咧咧。
称心镜灵把自己主人看做无上存在,自然脸色一变,就要发作。
可不知他收到什么信息,脸色稍霁。
“马大人,您到豫省以后,先是微服私访,现在来了,田巡抚自然要隆重一些!”
镜灵甩了一个锅,接着说。
“马大人,田巡抚己经备好一切,就等您进城!”
备好一切?!
马邦德可不以为,这说的是要给他好好接风!
他不想进,但耐不住张麻子拉着他,一行人就这么到了田问镜府邸,到了那座精舍前。
田巡抚还在修行呢!
李得胜一行人刚到,精舍里就传出来了声音,是一首诗!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霄水在瓶。”
田问镜一身蓝青色道袍,一脸淡然,眼睛微微眯着,脚下踏着罡步。
“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有时首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
一派闲情逸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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