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太阳照样升起，而在阳光照耀下，大河滔滔，不，滔滔不了一点。
虽然田问镜所在豫省首府官邸里是温暖如初，可外面却还是寒风凛冽。
大河并没有完全冻住，不然田问镜也没有法子引大河之水到豫省来养“鱼”！
只是，这大河上依稀还有有些地方冻的比较结实，可以过河。
有些地方却只是飘着浮冰，看着冷冷的。
吁！
僧格林沁引马大河，一行人立在大河以北，向着大河以南望去。
辽阔大河里那一片片汹涌黄水有些活动，有时停止，有时凶猛，有时宁静。
“年将军，我等如何把那田问镜引到此地！”
僧格林沁勒马立在大河边上，却不敢靠近，毕竟这大河可是会自己找吃的。
因为大金皇帝炼丹无度，引起“炁”的躁动，这大河远比以前那些时候要凶猛的多。
简首是人祸导致天灾，这大河也喜欢上了啖食富含“炁”的食物！
无论是“人”，亦或是“妖魔”，“异人”等等，当然如果有“丹药”就更好了。
它也如这个天下一般，如大金那些妖魔，权贵一般，习惯于嗑药了，它上瘾了。
哼，哼，哼！
一阵响亮猪叫，却不是从年彘嘴里出来的，他虽然看起来是个猪的样子，但他生前可是一个十分注重生活的人啊。
什么去茅房，飞江南丝绸不用，什么晚上睡觉，非要楠木大床，连被子，枕头都要一等一的。
这些就不说了，单说吃饭，吃素的，一道豆腐，就有不少花样，一块豆腐两面去皮，每块切 8 小块晾干。每块切 8 小块晾干，用猪油炒一遍，略撒盐花。
翻身后药酒一大杯，翻身后药酒一大杯，再来大虾米18，之后用秋游小杯滚一回，再加糖一撮，再滚一会。
然后再来半寸细葱，一百二十段，洒完以后，再缓缓起锅啊！
要说吃荤的，就说猪肉，在宰猪之前，就得帮它活动活动，拿棍子赶的满地跑，这样才能让它全身气血活动，这才是会吃呢！
可现在呢，年彘回忆起过去的好日子，再看看现在，也着实是不想管这摊烂事。
要不是不想再回西山那鬼地方，年彘根本就不想来豫省。
毕竟他与真金家，那股君臣情谊，早就断了。
如今为皇帝做事，也是被逼无奈，一点也不心甘情愿。
“年某虽遭天恩赦免，但依旧是有罪之身，拿一省大吏是国家大事，非我可参议！”
年彘还真没有说错，拿下田问镜确实不是年彘的任务。
他的任务是给僧格林沁提供武力保障，镇压豫省因为大计而要反的诸多捻子，外加要拿下大金最大的逆贼，李得胜罢了！
哼！
僧格林沁被年彘态度搞得心情不畅，只能望着大河发呆。
其实天盛皇帝给过僧格林沁方略，但他询问年彘，只不过是看看自己能否动用他的力量罢了。
可……
算了，他终究归我节制，日后自有……
想着想着，僧格林沁就想到了。
在皇帝的谋划在天盛皇帝的谋划里，是如此这般的。
以朝廷使者马邦德遇刺之事，召田问镜问话，但其心里有鬼（在皇帝看来，你都私下里炼丹练兵了还和逆贼有勾结，你没鬼，谁有鬼？），必然不会来。
这时就需要马邦德登场了！
在皇帝看来，邦德办事是得力的，马邦德大可伪作贪墨之状，暂时安抚田问镜。
之后再在收受田问镜财帛的情况下，说要为他转圜，让他去见僧格林沁这个钦差，毕竟僧格林沁这个钦差也需要意思意思。
僧格林沁是认可这个方案的，不然他也不会选在这个离田问镜只有一河之隔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隔一条河？
那是因为要把田问镜和他手下那些膏字营团练，福寿绿营隔开。
不然这豫省数千膏字营团练，再加上数万福寿绿营……
这踏马的就是几万头猪，这抓也要抓半天啊！
更何况……
这次为了不要打草惊蛇，这会僧格林沁一行骑士人数不多，只区区数百人罢了！
真要和那田问镜麾下数万人打，就算那些只是一群废物，他僧格林沁也一定被赶的到处跑！
可惜，可惜……
此番豫省形势太过紧急，不然……
僧格林沁出身草原八旗大族，在草原上也有不少部众，都是马背上的男儿，善骑射，能苦战。
就是少了丹药。
但……
僧格林沁内心火热，这豫省看来被田问镜管的不错，根据那冒牌货说，这田问镜麾下少说有几千用丹药淬炼过的精锐。
呵！
到时候，杀了这田贼，将那膏字营也攥在手里。
加上豫省丹药必然还有多余的，把那些丹药给我的儿郎，草原上的天之骄子，再服用“丹药”，在这天下，大可有一番作为！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在僧格林沁心里，他其实还挺“感谢”田问镜的，没有他，说不得自己现在还在紫金城里当个闲散官员呢！
终日无所事事，吃饱了睡，睡好了吃！
看着脾肉复生，岁月逝去，却不见功业树立。
多谢了，田问镜！
“来人，密折何在？”
有赖于皇帝那过人的权术，手持密折的臣子之间无法互相沟通，只能先和皇帝这个“中央总台”联系，再让这个“中央总台”联系另一个人。
“脱裤子放屁！”
僧格林沁心里不由生出这个念头，但没办法，他只能先上密折，告诉皇帝他到“阵地”了。
而几乎只在僧格林沁上了密折不一会，马邦德这边会接收到了信号。
至于为什么僧格林沁不派人首接联系马邦德？
拜托，田问镜“荒唐镜”的名头可是传遍大金了，这大金官场谁不知道，田问镜前半生碌碌无为，好不容易办差事办的好，得了丹药，却喂给了他那面妖镜，之后……
居然一飞冲天了。
短短时日，就成了一省封疆大吏，还不是全赖他那面宝镜！
要是派人暗暗联系，一定露馅。
再说了，僧格林沁其实一点也不想和马邦德有什么联系。
这个冒牌货！
……
田问镜官邸里，一座宅院。
屋子里就马邦德和张麻子两个人，还有一大堆财宝。
可此时马邦德却没有一丝欢喜，他望着满地财宝，只觉得头疼。
马邦德捂着头，头疼！
“麻子，怎么办啊？！”
马邦德脸快团成一团了，这踏马的……
“什么怎么办，就这么办呗！”
张麻子一点也不慌，手里还把玩着一只金色麒麟镇纸，细细打量。
啪！
马邦德一把夺过，猛地一砸，把这玩意当成惊堂木一般。
“麻子，糟了，现在咱们这边是输定了！”
“老马，怎么说？”
“还怎么说啊，你看看，现在有几方势力啊？！”
马邦德拿起几块宝石，摆在桌上，示意那就是那几方势力。
“这个是地头蛇，田问镜，他要是知道咱在骗他，咱死定了！”
马邦德指着一个巨大的绿宝石，示意那是田问镜，又指着，一块蓝宝石，接着说。
“这河对面是，皇上他老人家的钦差，这皇上逼着我去骗田问镜，我不骗，我要死！”
“然后……”
马邦德环视一圈，小心翼翼。
他算是被李得胜给吓怕了，这贼秃，把他这么一个大好中年拉上贼船了！
他指着一块略小的红宝石
“还有这两家伙，一天到晚搞事，真要事情大了，他俩是能跑，咱们呢？”
马邦德捏起一颗小小的黄色宝石，脸却要绿了。
“老马，你说的不对吧？”
张麻子不赞同马邦德的话，他捏起红宝石，又从马邦德手里拿来黄宝石。
将这两颗宝石全都攥到手里，一本正经。
“这才是咱们！”
他拍着马邦德的肩膀说道。
“老马，师爷，你真以为咱不掺和这事，咱就可以……”
张麻子留了个尾巴，但马邦德却明白他的意思。
“麻子，咱怎么就不行了？”
马邦德一急。
“你要是听我的，咱就从黄西娘那里捞一笔，然后跑路，怎么就不行了？！”
马邦德其实还是没有放弃跑路的想法，只是被一步步逼到这地步罢了。
张麻子自然不认可。
先不说马邦德看见银子时，那眼睛都绿的发蓝了，就说黄西娘死是谁开的枪？
但张麻子不会说这话，他会说的是。
“老马，你不是没有看到城外那些东西，李兄弟也跟你说了，那是什么，你怎么还觉得可以呢？”
“麻子，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
马邦德开始自欺欺人了，他不傻，也见过这种事，毕竟皇帝炼丹也不逊色此地。
可……
张麻子目光如炬，只是盯着马邦德
马邦德被看的心虚，嘴里嗫嚅着。
“那咱还能怎么办？”
“按我和李兄弟的意思，跟他们斗！”
张麻子掷地有声。
“麻子，你什么时候跟他走了”
马邦德有些糊涂。
这麻子什么时候和李得胜穿一条裤子了？！
“老马，不是我跟着李兄弟走，也不是李兄弟跟着我走，是我们都找到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这天下只要有不平，就有人要反！”
马邦德简首无语了，这说什么胡话。
“这天下什么时候平过？”
“所以这天下总有人反啊！”
“那跟咱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平吗？”
马邦德一窘，他说不出来平或不平，但他知道……
即便他碰不上李得胜，他也……
就算他能从黄西娘手里捞一笔，那之后呢？
他就能拿着钱远走高飞了？
皇帝不会通缉他，他真能找到一片世外桃源，他还真能在这个世道，快活的活下去？
痴人说梦啊！
马邦德不由叹了口气，他是个老骗子，但他不想骗自己。
皇帝要是知道他想什么，他一定要死！
但要是让他打消念头，老老实实给朝廷效力？
呵！
马邦德打了一个冷颤，这不也是死路？
可……
反，就是一条活路吗？
马邦德一时沉默下来，这好像也不是一条活路。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锦背裆。长矟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一道悠扬歌声传来，从门外传来的。
李得胜的耳朵可不是一般灵敏，马邦德和张麻子的话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或是心有所想，李得胜张口就唱了出来。
这首他前世看过的诗歌。
李得胜推门而入，看着马邦德。
“老马，你不想反，想跑，跑到金廷找不到的地方，想过安稳日子， 可这样要死，
但让你不跑，给金廷效力，你也觉得是死路一条，甚至比死还惨！
不效力是死，效力也是个死？
那你还没有不平，那你还不反？”
李得胜缓缓走来，从张麻子手里拿过两颗宝石，攥到手里，猛地一用力。
顿时，宝石做齑粉！
他缓缓摊开手，红黄粉末相间。
“老马，你前半生遇到什么人，什么事，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我也不知道。
但我李得胜向你许诺，在这龙潭虎穴，我和你们一体，我在你们之前，我不先死，你们不死！”
李得胜不是那种为了自己脑子里的什么东西，就要让人去死的人！
如果什么事真要人死，那死在之前的，也得是他李得胜！
马邦德看着李得胜手里的齑粉，又看了看他无比认真的脸色。
玛德，干了！
谁让上了这贼秃的船呢？
李得胜见马邦德没有回应，以为他还是在畏惧田问镜和北面的金廷钦差！
索性手一伸，想把桌子上那蓝，绿两块宝石拿起。
可马邦德却猛地一扑，扑在桌子上。
“别捏了，我要的是宝石，不是粉末！”
“我干了，干了！”
李得胜看着如同一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一般的马邦德，也是捂着额头无奈发笑。
“可怎么让那田问镜去那边，他怎么也要人陪着啊！”
马邦德就是担心田问镜过河的时候，把他拉上。
那要是一个不对，那他不死定了！
“不用担心，老马，我和老王大哥陪他去！”
李得胜手一指，王改名从门口出现。
“至于你和麻子大哥，劳烦在这里做个人质吧！”
“这？！”
马邦德还是有些疑虑，这虽然比他想的要安全多了，可……
那田问镜能答应吗？
这里又真的安全吗？
李得胜却没有再跟他说什么，而是一把勾住张麻子。
“麻子大哥，如果那个镜灵要是对你们不利，你这样……，要是还不行，就摇人！”
摇谁？！
张麻子一愣，双眼疑惑。
“我师父，道济！”
李得胜拍了拍手里的宝石粉末，心里暗暗念叨。
看师父你的了！
啪！
熟悉的感觉，又是一蒲扇！
孽障，又去找死？！
济公回应了，语气虽然不善，但却难以掩饰他的担心！
可李得胜却只是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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