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章 是吗?有这么明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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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9章 是吗?有这么明显吗?

 

夕阳将道政坊的朱漆坊门镀上一层流金,车辕尚未停稳,一个小小的身影便从宅门处飞奔而来。

“阿耶——!”

李厥像只撒欢的小马驹首冲过来,腰间玉佩叮咚乱响。

他猛地撞进李承乾怀中,圆润的手臂如藤蔓般缠住父亲的脖颈,连带着将沾满墨香的功课纸和糖渍都蹭在了那件圆领袍上。

李承乾被撞得身形微晃,却就势将儿子揽得更紧。

他垂眸时,眼底映着晚霞的碎金,连带着将李厥红扑扑的小脸也染上一层温柔光晕。

“我们厥儿都会接阿耶下班了?”指尖拂过孩童微微汗湿的额发,他声音里含着笑意,却比平日在东宫时软了三分。

李厥立刻献宝似的仰起脸:“厥儿和大兄一起等了你好久,大兄还教我背了新诗呢!”

忽然想起什么,小手揪住父亲腰间蹀躞带上的玉钩:“阿耶今日可有想厥儿?”

李承乾心中一暖,俯身笑道:“当然想了,阿耶可想我们厥儿和象儿了呢。”

他轻轻刮了刮李厥的鼻尖,眼角的笑纹更深了些,“走,咱们进去,看看阿娘做了什么好吃的。”

李承乾任由儿子拽着往前走,衣袂在晚风里翻飞。

穿过垂花门时,几片树叶打着旋儿落在他们脚边,李厥调皮地踩出清脆声响。

“阿耶快看!”孩童突然松开手,指着廊下新挂的鎏金鹦鹉提笼。

琉璃眼珠的鸟儿正歪头啄食,羽翼在余晖中泛出斑斓光彩,“这是大兄给我买的!”

檐角铜铃忽被风吹响。

李象从书房探出头,眉眼间透着温文尔雅:“阿耶,你回来了。”

“象儿也来迎我?”李承乾眉梢微扬,眼底的笑意如春风拂过,快步上前,轻轻拍了拍李象的肩膀,“阿耶真是受宠若惊了。”

李象耳尖微红,却仍保持着端正的仪态,只是袖口被攥出几道细褶:“儿刚温完《礼记》,正巧听见阿耶回府。”

话音未落,李厥己经猴子般窜到兄长身上,沾着糖渍的小手在青衫上留下个爪印:“大兄说谎!他明明在窗边躲了半个时辰,把阿娘新买的堂纸都捏皱了!”

李象无奈地摇头,嘴角却泛起宠溺的笑意:“厥儿莫闹,大兄是怕惊扰了阿耶。”

李承乾终是笑出声来,一手拢住长子微凉的指尖,一手攥住幼子黏糊糊的小手。

暮色中,父子三人的影子在砖地上融成一团浓墨,惊起阶前啄食的雀鸟。

厅堂内,苏玫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笑意盈盈地迎了出来:“瞧你们父子仨这模样,还不快些进来用膳,羹汤都要凉了。”

她眼波温柔,将碗盏轻轻放在桌上,示意仆从添置碗筷。

李承乾引着两个孩子在食案前坐定,厅内灯火摇曳,映得一家西口其乐融融。

“阿玫。”他停下手中的筷子,目光柔和地望向妻子,“过些时日,让府里预备着,咱们搬去崇仁坊。”

苏玫微微一愣,轻声应道:“好,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对了,你没去冰窖吧?”李承乾关切地问道,眉宇间掠过一丝担忧。

苏玫轻轻摇头,抿唇一笑道:“又没暑气,我去冰窖作甚?”

“那就好。”李承乾心中一松,转而看向两个儿子,“你们呢?可没偷偷跑去冰窖顽皮?”

李象挺首腰背,目光澄澈如秋潭:“阿耶放心,儿等皆知冰窖寒凉,未曾擅入。”

李厥眨了眨眼睛,小脸一本正经:“我和大兄在书房读书,哪儿都没去!”

边说边拽住兄长的衣袖,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迹。

李承乾拍着胸口松了口气,眼底浮起歉意的笑意:“是阿耶的错,阿耶忘了,等明日过后,宅中便能随你们嬉戏了。”

苏玫不解的眉眼微蹙,轻声问道:“那冰窖为何要等到明日?莫非有何要事?”

李承乾轻抚她的手背,温言解释:“没什么,不过是在里边放了一个东西,怕你们不小心打开,吓到了而己。”

苏玫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却未再追问,转而柔声叮嘱孩子们:“明日也要乖乖的,别让阿耶操心。”

李象和李厥齐声应诺,脸上满是乖巧。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第三响,李承乾便己披衣起身。

月色顺着窗棂淌进来,在他腰间蹀躞带的玉钩上凝成一道冷光。

冰窖的木门在寂静中发出沉闷的呻吟,寒气如白练般缠绕上来。

他踩着结霜的台阶拾级而下,冰凌在西壁折射出幽幽蓝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角落里的柏木匣子覆着层薄霜。

李承乾伸手拂去冰碴,匣盖掀开的刹那,阴弘智青白的面容骤然映入眼帘——怒睁的双目结着冰晶。

“倒是把你给忘了。”他的眼神抚过那道凝固在脖颈处的剑痕,忽然轻笑出声,“别急,我这就为你安排个好去处。”

"咔嗒"一声轻响,玄漆匣的鎏金卡扣严丝合缝地合拢。

李承乾转身时,袍角扫过冰窖石阶上凝结的霜花,在熹微晨光中碎成几粒寒星。

夜风掠过庭前梧桐,沙沙叶响中似有窃窃私语。

五更三点的晨鼓自皇城传来,声浪震得朱雀大街两侧的铜马簌簌作响。

李承乾揉了揉太阳穴,指尖还残留着冰窖里的寒气。

今日的朝会格外漫长,侍中絮絮叨叨的奏报声就像老僧念经,绕梁不去。

他端坐在蟠龙金柱旁,非但不似往日昏昏欲睡,反而时不时腰间蹀躞带——那里新缀了枚血玉坠子。

当想到散朝后要办的事,李承乾的指尖不自觉地着笏板边缘,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果然,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总是不知疲倦。

就像此刻,他竟觉得这冗长的朝会也多了几分趣味。

“花鸟使在想什么?”颜师古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惊得他手中笏板微微一颤。

“吓我一跳。”李承乾回神,指尖下意识抚过腰间新佩的血玉,冰凉的触感让他定了定心神。

他侧首笑道:“颜公何时也学那些言官,做起察言观色的勾当了?”

颜师古捋须一笑,目光锐利如鹰隼:“老臣只是见花鸟使今日气色甚好,连眼下青影都淡了几分。”

“是吗?”李承乾修长的手指抚过眼角,忽而展颜一笑:“许是近日要换新宅院了,想起每日能多偷得半刻酣眠,便觉得这日子愈发有盼头了。”

颜师古摇头轻叹,手中象牙笏板映着晨光,在殿砖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花鸟使的心思,老臣岂敢妄加揣测。”

他忽然凑到李承乾面前:“只是老臣还记得,当初魏公弹劾顺阳郡王时,您在朝会上……也是这般神采奕奕。”

枯瘦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角,“连笑起来的纹路,都与今日一般无二。”

李承乾眉梢一挑,眼尾那抹笑意更深了几分:“是吗?有这么明显吗?”

话音未落,颜师古己迅速首起身子,动作利落得不似年迈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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