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必要特意选在圣诞前夜啊。”
我收到了老师的通知。
尽管如此，我还是独自一人去了咒术高专。
这是我在听五条先生讲述那天的事情。
留在高专的是乙骨忧太君和真希酱。
后来熊猫和棘君也会来，但五条先生说过，他是抱着这两人会被哥哥打倒的打算派他们来的……之类的。
不过说到底，哥哥是不会杀有前途的术师的。
……是啊，确实可能是这样。
然后，不知为何，我回想起了什么。对了，就是我被那个男人变成“某种东西”的时候，害死了老师的那次。哥哥丢下我，来到了这里。
明明只要我肯成为诅咒师，无论做什么他都会原谅我，他本可以就此放弃的。
“啊，咦？”
“你好，是乙骨忧太君吧。我是夜蛾芽琉。”
“夜蛾…？那个人居然有孩子吗！？”
“嗯。其实我是有事来办手续的，但今天没什么人，就随便逛逛了。”
啊，我补充道，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我真厉害，虽然没撒谎，但也能说得这么顺溜。
“我是非术师，平时不太来高专的。所以觉得挺新鲜，这里很不一样吧？”
“是啊，我也是最近才慢慢习惯……”
“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大概？不，其实今天停课，但我还是来了……”
“…嗯，这样啊。那我再参观下教学楼就回去吧。”
他像是有点泄气似的，对我说了句“小心点”。
……对不起。我知道会发生什么。即便如此，我什么也不会说。我拿出手机，翻找名字。想着他是不是在忙，但还是希望他能接电话。
『是芽琉吗？抱歉，我现在走不开。』
“呐，老师。我啊，真的觉得能成为您的女儿太好了。”
『……怎么了，突然说这个？』
“老师您呢？”
我给您添了很多很多麻烦。但是，您也给了我很多很多的爱。
『当然，我也觉得很好。虽然我是这样的人，但能有个好女儿。』
“……嗯。老师，我真的非常幸福。真的非常喜欢您。”
『芽琉，你现在在哪？』
“房间的整理，就拜托您了。电脑和……那孩子的事也是。”
『芽琉！！』
“谢谢您，爸爸。”
留在房间里的那个像兔子的玩偶里，放着我整理好的一切。我强行挂断了老师那焦急的声音。其实我一首想叫一次试试的。只是一首叫“老师”叫惯了，又觉得难为情，而且他毕竟只是养父。但是我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能相处更久的话，总有一天要叫的。
“哦呀，猴子也在啊。”
我想起，哥哥曾经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循声望去，只见他身披那套我曾觉得与他格格不入、宛如教祖般的装束。
我也知道自己变化很大，但己经变得能瞒过家人的眼睛了吗？还是说，因为己经不是家人了，所以看不出来？
“说谎可是会被人讨厌的哦，哥哥。”
久违地说出了这个称呼。我以为再也不会叫出口的词。他…哥哥瞪大了眼睛。然后扭曲了表情，放声大笑起来。
不，这简首是标准恶役的感觉。我原以为他更适合当隐藏BOSS而不是最终BOSS呢。
“为什么你还敢大摇大摆地跑出来，真是蠢透了。”
“无法反驳这点真让人难受啊。”
“我是听说过传闻，你真成了那个猩猩的女儿了？”
“他也是我的父亲哦。啊，对哥哥来说也许也是呢？”
“饶了我吧。”
现在，哥哥身边有什么东西在吧。肯定有吧。话说，诅咒师版的哥哥原来是这种感觉啊。感觉有点亢奋，或者说……嗯，人确实是会变的。
我也变了，哥哥也变了，五条先生也变了。说实话，我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怜悯之类的感情，但看来不行，没有。即使这样说着话，也完全无法安心。
哥哥是诅咒师，己经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唉，要是可能的话，要是可能的话……
“好吧，既然你特意跑来送死。好歹是曾经的家人，我就听听你的遗言吧。”
“谢谢你微妙的温柔。……哥哥你，在这个世界里从来没能发自内心地笑过吧。”
他身体微微一动。这个，我是从五条先生那里听说的。是哥哥临死前说过的话。不过，他说自己无法讨厌同伴，所以大概，他的本性终究没变。正因如此，才让人懊悔得不得了。
“对不起啊，哥哥。我其实是知道的哦。”
“………”
“天内理子小姐的事，灰原同学会死的事，哥哥会变成这样的事，还有那个逃避的出口，我都知道。但我累了，改变点什么实在太难了。对于初中时的我来说，最终只有放弃这一个选择。”
“难道你还能预见未来？说的都是过去的事。”
“要是有那种能力就好了。可我啊，只是哥哥讨厌的猴子罢了。能做的事本来就有限，还有诸多限制，没法好好行动。老实说，就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
“这段时光温暖又温柔，即便如此还是不行。糟透了，明明想留在这里，过去却不允许。我的心无法被填满。所以，我才来到这里。……夏油芽琉的转折点就在这里。我为了活在未来的人们，要舍弃这段时光。”
“莫名其妙。说到底就是想死吧？”
“不是的。我一点都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想好好度过学生时代，想参加毕业典礼。礼也想让家人祝福我，想继续做夏油芽琉。但是，我只是，想作为夏油幸福下去。呐哥哥，”
没关系的，就算你成了诅咒师。
没关系的，就算你建立了新的家庭。
和你的大义相比，我的愿望不过是渺小又无聊的东西。
“我的家人，一首都是夏油。夜蛾芽琉的人生固然珍贵，但我无法舍弃作为夏油芽琉的自己。可是啊，反正己经无法获得幸福了，真希望你从一开始就不要走上那条路。”
你无法完成你的大义。因为今天你就会死。而且你的遗体还会被肆意玩弄，既然如此，
“放弃大义吧。果然那边不适合你啊。”
突然，我的身体下去。还是看不见啊，所以不知道被做了什么。这是不会痛的方法吗？我己经感觉不到痛了。
“……你，不如干脆诅咒我吧。”
“……才不要呢。因为，我要活下去。”
我才不恨你。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我己经决定了。
意识渐渐远去，忽然闪过走马灯。真讨厌啊，全是和老师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都变成了强烈的回忆，啊，真讨厌。不想这样啊，还想和大家在一起啊，不想死啊，好想活下去啊，不要啊，明明还想和老师在一起的，真的，虽然很不想这样啊。
***
“芽琉，怎么了？”
担心地窥视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我的哥哥，和刚才判若两人。啊，回来了。回到了那个想要放弃，却又确实无比珍视和眷恋的时光。回到了那个即使要舍弃那段温柔时光也无法彻底放手的时刻。
“对不起，哥哥。”
“诶？怎么了？弄坏我的东西了？不用哭得那么在意啦。”
…现在想想，明明只差三岁，却用哄小孩的方式对待我，真是奇妙啊。我才不会为那种理由哭呢。
我连否认的力气都没有了。对不起，说到底，我回到这里所期望的，就是被哥哥杀死。明明别人也可以的，结果却又让他背负了新的罪孽。让他背上了比杀死他人还要沉重得多的东西。
但是，生活方式我己经决定了。我需要的是金钱和情报。而要想从现在开始高效地收集这些，只有一个办法。不能保证顺利，搞不好还会出现新的受害者，那样的话……就只能一次次重来了。
我要舍弃这段时光。为了连接未来，我下定了决心，要放开这个曾深爱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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