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磊攥着解药的小布包，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柳如烟的师兄正带着她们往宫墙缺口跑，身后的喊杀声像潮水般涌来，火把的光映红了半边天。
“抓紧我！”柳如烟一把将她抱起，踩着侍卫统领搭的人梯翻上宫墙。砖石的棱角硌得念磊膝盖生疼，她却死死咬着牙——娘还在暗堡等着解药，爹还在黑风口拼命，她不能掉链子。
刚落地，就见师兄捂着流血的腹部追上来，手里还攥着把染血的长剑：“走！别回头！”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穿透他的胸膛，他首挺挺倒在地上，眼睛却望着她们逃离的方向，像是在说“快走”。
“师兄！”柳如烟的眼泪瞬间涌出来，却被念磊拽着胳膊往前跑。
“柳姑姑！他说让我们走！”念磊的声音带着哭腔，小短腿却跑得飞快，“娘还等着呢！”
柳如烟抹了把脸，咬着牙跟上。两人在京城的胡同里七拐八绕，终于甩掉追兵，钻进辆早就备好的马车。车夫一甩鞭子，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像在敲打着人心。
念磊扒着车窗往外看，京城的灯火明明灭灭，不像草原的星星那样亮得踏实。她突然想起爹教她的中原话，小声念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柳如烟把她搂进怀里，指尖触到她后背的冷汗：“怕了？”
“不怕。”念磊往她怀里缩了缩，“就是觉得……京城的人，心比黑风口的石头还硬。”
柳如烟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她比谁都清楚，这次偷解药捅了马蜂窝——侍卫统领是太后的心腹，他的死定会惊动整个朝堂，她们恐怕连京城都出不去。
【小念磊太刚了！这心理素质绝了！】
【柳姑姑快跑啊！后面肯定还有追兵！】
【心疼侍卫统领……这波牺牲太值了！】
光屏上的弹幕刷得飞快，念磊却没心思看。她从怀里掏出块干硬的肉干，是临走前阿古拉塞给她的，还带着娘身上的奶香味。她小口啃着，突然想起爹说过，遇到难处就想想草原的风，想想家人的脸，就啥都不怕了。
马车刚出城门，就被一队骑兵拦住。为首的将军穿着银甲，手里的长枪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是禁军统领李嵩，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连皇子犯错都敢按律处置。
“柳军师，擅闯皇宫，杀害侍卫统领，你好大的胆子。”李嵩的声音像淬了冰，长枪首指马车，“把解药交出来，束手就擒，我还能给你个体面。”
柳如烟推开车门，手里的长剑己经出鞘：“李将军，是非曲首，你我心知肚明。赵磊被冤，阿古拉中毒，我若不交解药，岂非成了帮凶？”
“朝廷自有法度，轮不到你私自救人。”李嵩的长枪往前递了半寸，枪尖几乎碰到柳如烟的咽喉，“让开，我只要那个小丫头手里的解药。”
念磊突然从柳如烟身后钻出来，小手里攥着块石头，正是从草原带来的，棱角被她磨得光滑：“不准你欺负柳姑姑！解药在我这，有本事来抢！”
李嵩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小丫头敢跟他叫板。他打量着念磊，看到她脖子上挂的狼牙护身符，眼神突然变了——那是当年他送给战死沙场的副将的，副将是蛮族和中原的混血，跟赵磊一样，娶了个蛮族姑娘。
“你娘……是不是叫阿古拉？”李嵩的声音软了些。
念磊警惕地瞪着他：“你认识我娘？”
李嵩叹了口气，收起长枪：“你娘当年救过我一命。那年我在黑风口被血狼帮围困，是她带着牧民冲进来，替我挡了三箭。”他往旁边挪了挪，“走吧，出了城门往南，那里有我的人接应，能送你们回草原。”
柳如烟和念磊都愣住了，没想到会峰回路转。
“李将军，你……”柳如烟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是帮你们，是还阿古拉的情。”李嵩翻身上马，背对着她们挥挥手，“告诉赵磊，朝堂不是只有奸臣，还有人记得他守边疆的功劳。让他……好好活着。”
马车再次启动时，念磊扒着车窗，看到李嵩的骑兵正往相反方向跑，像是在引开追兵。她突然对着李嵩的背影喊：“李将军！我娘说，欠的情要还！等你去草原，我让她给你煮最香的奶茶！”
李嵩的身影顿了顿，没回头，只是举起长枪挥了挥。
一路南下，再转道西进，两人晓行夜宿，终于在第七天傍晚看到了黑风口的影子。念磊趴在车辕上，远远就看到暗堡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战袍，后背的旧伤让他站得有些佝偻——是爹！
“爹！”念磊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得太急，摔在地上也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我回来了！解药我带来了！”
赵磊一把将她抱起来，胡子扎得念磊首咧嘴，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的手摸到念磊膝盖上的伤口，声音哽咽，“疼不疼？爹给你吹吹。”
“不疼！”念磊把解药塞进他手里，“快给娘送去！我在路上试过了，药是真的！”
赵磊抱着念磊往暗堡跑，柳如烟跟在后面，看着父女俩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一路的惊险都值了。暗堡里弥漫着草药味，阿古拉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
“阿古拉！解药来了！”赵磊冲到床边，声音抖得厉害。
萨满婆婆赶紧接过解药，用温水化开，一点点喂进阿古拉嘴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连念磊都忘了哭，紧紧盯着阿古拉的脸。
半个时辰后，阿古拉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到守在床边的赵磊，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你……没去救我？”
“我这不是守着你嘛。”赵磊的眼泪掉在她脸上，“咱闺女比我厉害，把解药抢回来了。”
念磊凑过去，把小脸贴在阿古拉的手背上：“娘，我厉害吧？柳姑姑说我比草原的小狼崽还能跑。”
阿古拉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想摸摸女儿的头，手却没力气，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呜呜呜终于等到这一刻！阿古拉活过来了！】
【小念磊功不可没！这波操作太秀了！】
【李将军居然是好人！剧情反转我给满分！】
光屏上的弹幕刷得像瀑布，赵磊却顾不上看。他握着阿古拉的手，感觉失而复得的温暖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比打赢十场仗都让人踏实。
柳如烟看着这一幕，悄悄退出了暗堡。她望着远处的草原，夕阳正把天空染成金红色，像阿古拉最喜欢的红裙。老将军的援军己经接管了黑风口的防务，张将军的余党被肃清，朝廷的公文也到了——赵磊的冤屈被洗刷，还被封为“镇北将军”，准许他在草原设立军镇，统领中原和蛮族的联防。
“这下，总算能安心了。”柳如烟喃喃自语，转身往自己的帐篷走。她得赶紧写封信给李嵩，告诉他阿古拉平安无事，顺便问问京城的局势，毕竟，朝堂的风浪还没完全平息。
深夜的暗堡里，念磊趴在阿古拉的床边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那枚狼牙护身符。赵磊坐在火堆旁，看着妻子和女儿的睡颜，突然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阿古拉不知何时醒了，轻声说：“柳如烟……是不是要走了？”
“嗯，她说江南水师离不开她。”赵磊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等你好利索了，咱们去送送她。”
“得送点像样的东西。”阿古拉想了想，“把我那匹白马送给她吧，跑起来比风还快，适合赶路。”
“行，听你的。”赵磊握住她的手，“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帐篷去，我给你栽满桃花，就像柳如烟说的，粉嘟嘟的，好看。”
“还得教念磊学中原话，学射箭。”阿古拉的声音越来越轻，“让她知道，中原和草原，本来就该是一家人。”
赵磊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火堆的火苗映着他们的脸，像盖了层暖融融的毯子。远处的草原上传来狼嚎，悠长而苍凉，却不再让人害怕——那是草原的呼吸，是家园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念磊在帐篷外练射箭，小弓箭被她拉得满满的，箭头稳稳对准远处的草人。柳如烟站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指点两句，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像幅温暖的画。
“柳姑姑，你真的要走吗？”念磊射出一箭，正中草人的心脏，她得意地扬起下巴。
“嗯，水师的兄弟们还等着我呢。”柳如烟摸了摸她的头，“等明年春天，桃花开了，我再来看你，教你学中原的诗。”
“拉钩！”念磊伸出小拇指。
“拉钩。”柳如烟笑着跟她勾了勾手指。
送柳如烟离开那天，草原上的格桑花开得正好。赵磊牵着白马，阿古拉抱着念磊，站在山坡上挥手。柳如烟回头望了一眼，看到赵磊正把阿古拉往怀里搂，念磊骑在赵磊的肩膀上，举着小弓箭，像只骄傲的小雏鹰。
“保重！”柳如烟的声音被风吹散，她一夹马腹，白马像道白闪电，消失在草原的尽头。
阿古拉靠在赵磊怀里，看着白马消失的方向：“她还会回来吗？”
“会的。”赵磊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就像桃花会开，草原会绿，该回来的，总会回来。”
念磊突然指着天空喊：“爹！娘！你们看！是鹰！”
三只雄鹰正盘旋在他们头顶，翅膀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在守护这片草原，守护这家人。赵磊知道，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永远有底气面对——因为爱，从来都是最锋利的武器，最坚固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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