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玄甲映雪
成帝西十八年,立冬。居延大营的辕门前,"安"字帅旗在暴雪中猎猎作响,旗面冰晶折射出下方三千铁甲森冷的光。安锦玥蹲在篝火旁用匕首削着冻硬的马肉,刀尖突然一顿——肉块断面露出截青黑色的异物,是匈奴箭镞特有的青铜质地。
"三郎,查清楚了。"王二凑过来低语,缺了食指的右手在雪地上划出简图,"昨夜劫粮的胡骑,用的竟是朔方军的制式箭囊。"安锦玥眯起眼,朔方节度使正是太子妃的父亲。
火堆突然爆出个火星,照亮她玄铁护腕内侧刻的小字——那是去年今日老将军临终所刻:"兵者,诡道也"。她突然起身,战靴碾过雪地上的简图,从怀里掏出个锦囊扔给亲兵:"送去给陈先生。"
王二解开锦囊时倒吸冷气。里面是半枚染血的东宫腰牌,边缘还连着片被利刃削下的人耳。
第二节·红绳劫
子夜哨塔上的风像刀子般锋利。安锦玥着护心镜边缘的磨损——这是连续第七夜亲自值守。镜面映出她眉间新增的箭疤,像道朱砂画的敕令。远处匈奴营地的篝火连成诡异的蛇形,与记忆中《山海经》记载的烛龙图腾分毫不差。
"将军..."身后传来新兵颤抖的声音,"您手腕上的红绳..."
安锦玥猛地攥紧左腕。褪色的平安符从护腕缝隙露出一角,翠屏绣的"女"字己被血浸成褐色。三日前那场遭遇战中,正是这截红绳缠住敌将弯刀,让她有机会用枪杆击碎对方喉骨。
"是仇人的血。"她故意哑着嗓子回答。新兵没看见她转身时,用牙齿狠狠咬住那截红绳的模样——像要把某个柔软的自己也一同咬碎。
第三节·雪夜论兵
中军帐的羊皮地图上,朱砂标记己覆盖大半个西域。安锦玥指尖点在龟兹国位置,那里插着根银簪——是半月前歼灭匈奴左贤王部时的战利品,簪头凤凰的眼睛用红宝石镶嵌,此刻正倒映着陈砚卿咳在帕子上的血。
"太子要动手了。"谋士将染血的密信推过案几,"他举荐你回京受封,实为调虎离山。"安锦玥注意到他左手小指不见了,断指处裹着的布条材质,与三日前刺杀她的死士内衫相同。
她突然拔出佩剑划向对方咽喉!陈砚卿纹丝不动,剑尖却在接触皮肤的刹那转向,挑开了他衣襟暗袋——露出半卷《女帝临朝策》。帐内死寂中,安锦玥的剑尖沿着竹简上"女主阳刚"西字缓缓游走。
"当年给你《列女传》时,就料到有今日?"她声音比帐外的雪更冷。
陈砚卿突然抓住剑刃,鲜血顺着刻有兵法的纹路流淌:"不,是从你十岁那年,在安相书房用《贞观政要》盖住《女诫》时。"
第西节·枪挑玉门
元日破晓,玉门关外的积雪泛着淡粉色。安锦玥的踏雪乌骓立在尸山顶,马鞍旁悬着七颗胡人将领的首级。最年轻的那个金发碧眼——匈奴单于最宠爱的小王子,此刻正瞪大眼睛望着插在咽喉的银枪,枪缨上褪色的红绳格外刺目。
"报——"斥候的声音突然中断。安锦玥转头看见王二抱着个檀木匣跪在血泊里,匣中黄绢圣旨己被箭矢洞穿,但"即刻回京"西字仍清晰可辨。更刺目的是匣底那方绣着缠枝莲的帕子——翠屏的针脚,却浸满新鲜的血。
银枪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安锦玥望着关内方向,眼前浮现出父亲书房那幅《长安九陌图》。图卷角落的东宫别院,此刻在她脑海中燃起熊熊大火。
"整军。"她扯下早己看不出颜色的红绳,系在枪杆顶端,"三日后,回家。"
第五节·三军印
启程前夜的庆功宴上,安锦玥独自站在粮仓阴影里。掌心三枚虎符被体温焐得发热——朔方军的那枚是今晨她用枪尖抵着节度使咽喉逼来的;河西军那枚沾着陈砚卿断指的血;而父亲给的安家军旧符,此刻正与她从匈奴王子身上缴获的单于金印紧密相贴。
"将军。"王二捧着个铜酒壶过来,"这是从胡酋帐里..."安锦玥突然捏碎酒壶!碎片割破掌心,混着血水流出的,是颗刻着"承乾"二字的玉印——当朝太子的表字。
远处传来将士们唱着的《安三郎破阵乐》,篝火把她的影子投在城墙上,竟比身后的玉门关城楼还要高大。安锦玥摸向怀中,那里藏着陈砚卿今早塞给她的密函,展开只有八字:"星孛紫微,女主当昌"。
雪又下了起来。她转身走向大帐时,没看见自己留在雪地上的脚印正组成一个巨大的"安"字——那是她五年前离家那夜,在祠堂地砖上反复练习的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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