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棠被他盯的不好意思，催促着他去外面等。
封邵庭怎么都不走，她又上前推着他肩膀往外走：“面要煮一会儿，你站在这碍事。”
他倒退了两步，按着她肩膀把人转了个身，又推回到了料理台前。
“饿了，”封邵庭低着眼说，“你做你的，我等我的。”
他身子挨着她，低头看了一眼，还点上菜了：“打两个蛋吧，要溏心的。”
付清棠小声凶他：“吃那么多不怕不消化？”
嘴上这么说，还是老老实实又磕了个鸡蛋进去。
封邵庭含笑低头看她：“要说谢谢吗？”
两个人的距离挨着近，厨房那么大，两个人居然就缩在一起。付清棠原本就被他盯的不好意思，总有一种“想要露一手结果漏了一手”的局促感，她用胳膊肘推了推封邵庭，示意他走远点。
封邵庭被她推的后退了半步，抬手就按在了油烟机上。
“总赶我走做什么？”
他这一下按到了触控按键上，呜呜的风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厨房。
付清棠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想要去关按键，找了半天没看清位置在哪里。
油烟机的声音盖过了楼梯间的脚步声。
“回来了？”关竹馨站在楼梯上往下看。
突兀的一声突然从厨房外传来，吓得付清棠瞬间站首了身子，后背都跟着紧绷起来。
“嗯。”封邵庭转过身看着关竹馨应道。
她下了楼，这才看见封邵庭身后站着的付清棠。
“清棠回来了？”
“嗯，妈。”付清棠小声叫了句。
“还以为你要明天才回来呢，”关竹馨说，“在老家待得怎么样，老爷子一切都好吗？”
“还好，谢谢妈关心。”
封邵庭低头瞥了她一眼，她跟个鹌鹑一样站在自己身边，后退半步将半个身子藏在了他身后，完全没了刚才小声凶他的气势。
“你怎么醒了？”封邵庭回头问关竹馨。
“刚才看见外面有车灯晃过就知道是你回来了，还想着怎么半天没听见人上楼，”关竹馨扫了一眼厨房，“煮东西呢？”
油烟机的风声还呜呜响着，封邵庭抬手就把它关了。
他依旧脸不红心不跳：“饿了。”
付清棠心里啐了一口，心说大哥你能找到按键在哪你早关啊。
关竹馨关切地看着付清棠：“清棠晚上没吃饭吗？”
付清棠从后面揪住他衣摆又开始拧，脸也蹭的一下红起来了。
封邵庭说：“我饿了。”
关竹馨看儿子的眼神变了：“你晚上不是吃了晚饭吗？”
这下轮到付清棠抬头看他了。
封邵庭抬着头，始终脸不红心不跳：“忘了。”
关竹馨也没再多说，只说了一句早点休息，临了又对付清棠道了一句“新年快乐”便上楼去睡了。
锅里煮着的水沸的首冒泡，都快要烧干了，两个荷包蛋紧紧挨在一起，蛋白飞了一锅边。
付清棠关了小火添水，又把蛋捞出来放在碗里。
封邵庭清楚地看到底下有一点煮焦了，刚要提醒她就见付清棠龇牙咧嘴地看着他，依旧小声凶他：“溏心的没有了，吃实心的！”
封邵庭想笑，自然是有什么吃什么：“没心的也行。”
一碗阳春面被付清棠做的色香味俱全，捞进碗里的时候还撒上了一把翠绿的葱花。她用猪油化开的汤底又加上了香油，连汤汁都是金黄的。
这是她当初在唐人街跟一个苏杭的大叔学的，在国外的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其他的不敢说，就这碗阳春面是绝不会失手的。
封邵庭吃得香，就是蛋吃进嘴里的时候带着淡淡的糊味。
付清棠揶揄他：“这个年过完你真是年纪大了，连自己吃没吃晚饭都不记得了。”
封邵庭听得想笑，吃了个干干净净自觉跑去洗碗献殷勤。
早就过了十二点，除夕夜也算是守完了。
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付清棠换好了睡裙正坐在床上数着红包里的钱，眼睛也越数越亮。
老爷子给了她不少，真真是把往年的都加起来了。不仅如此，钱里面还加了一张银行卡，卡的背面写着密码，付清棠查了一下余额，不是什么惊天数字，更像是老人家给孩子的零用钱，足够让人暖心。
封邵庭看着她，突然想起当初乔方宁结婚后跟他说的话。
他说：“邵庭，你知道什么是爽吗？那天我们结完婚回家，份子钱摆了一整张床，一摞一摞的拆开来数，我俩拿计算机数了一晚上，钱多不多无所谓，但一想到那钱都是从自家人和哥们兜里掏出来给我们过日子用的，我们就是觉得爽，比自己赚来的都爽。”
封邵庭当然不知道，公司有会计，家里还有小时候用的存钱罐，他出门又不用现金，闲的没事数钱干嘛，他有银行卡啊。
但现在看着付清棠，他突然就懂乔方宁说的话了。
他特意下了楼从大衣口袋里找出了付清棠给他的那个金字烫面的红包来，上了楼坐在床上拆开来和付清棠一起数。
付清棠不解地看着他，突然一下就笑了：“我发现你这人特幼稚。”
封邵庭一边低头数钱一边问：“有吗？”
“哪有人当着面数别人给的红包的，”付清棠晃了晃手里的钱，“我都是拿回来才拆开数的。”
封邵庭笑了一下：“你不是别人。”
数钱这个事真的挺容易让人感到幸福的，一把把的红票在手里捻来捻去，数字越多越让人开心。
封邵庭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容易满足。
付清棠小声念叨了一声：“你别嫌少啊。”
封邵庭把钱塞进床头抽屉里：“私房钱。”
关了灯的卧室昏暗暗的，付清棠翻过身，用手指戳了戳封邵庭的肩膀，跟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封邵庭没回，付清棠以为他睡了便合了眼。
等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封邵庭这才侧过身看着旁边的女人。
他凑上前用唇贴了贴她的额头，轻到不能再轻，几乎快要触碰不到。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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