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后厨走水了！”
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了杨氏大宅静谧的夜空。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水桶碰撞的哐当声、以及更多人惊慌失措的叫嚷。
“怎么回事？”一个家丁探头探脑地望向窗外，火光己经映红了半边天，空气中隐约传来焦糊的气味。
“好像是后厨方向……乖乖，这火势不小！”另一个咂舌道。
杨铮的心脏猛地一缩。后厨……是杨越！那小子，真的照他说的做了！一时间，他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担忧。
欣慰的是，杨越最终做了选择；担忧的是，这孩子能不能全身而退。
“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看看！”先前的家丁对同伴道，语气里带着不安和急切。
毕竟，杨家这种大族，走水可是大事，若是火势蔓延，他们这些下人也讨不了好。
“哎，小心点！”剩下的那个家丁应了一声，目光在杨铮和柳氏身上扫过，两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料想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机会来了！
杨铮的瞳孔骤然收缩，像夜枭的眼睛，散发出幽冷的光。
他一首在暗暗积蓄力气。那枚他用指甲，一点点从柱子上抠下来的木锲，正紧紧攥在手心。
粗糙的木刺扎着皮肉，带来一阵刺痛。
就是现在！
“呃……”杨铮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子顺势倒向柱子一侧，仿佛再也支撑不住。
正在看热闹的家丁听到动静，不耐烦地回头嘟囔了一句：“死到临头了还不安分！”
嘴上这么说，但见杨铮真的快不行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毕竟，人要是死在他们看守的时候，多少也是个麻烦。
“喂，你……”家丁弯下腰，刚想伸手探杨铮的鼻息。
就是此刻！
杨铮眼中厉色爆射！他猛地扭转身躯，用尽全身力气，将一首藏在肋下的木锲闪电般抽出，带着一股狠戾的劲风，狠狠扎向家丁的脖颈！
“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木锲的前端并不算尖锐，但杨铮奋力出手，力道何其之大！
家丁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咯咯声，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鲜血，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从脖颈喷涌而出，溅了杨铮一脸。
杨铮没有丝毫停顿，手臂青筋暴起，死死抵住木锲，甚至用上了身体的重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木锲撕裂肌肉的触感，以及对方身体的剧烈抽搐。
“呃……呃……”家丁双手徒劳地抓向自己的脖子，想要拔出那致命的凶器，却抓到一手粘稠的血。他的身体晃了晃，重重地跪倒在地，随即向前扑倒，再也没了声息。
血液从家丁的躯体汩汩流出，很快在地面积成一个小滩。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杨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方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
不是在梦里，不是在想象中，而是真真切切地，用自己的手，终结了一个人的性命。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空白，以及一丝……愧疚？
他也是个人，有父母妻儿么？或许他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倒霉蛋，跟自己无冤无仇……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汹涌的恨意与不甘所吞噬。
杨铮的眼神变得冰冷、狠戾。他想起自己这些年来所受的屈辱，想起母亲不明不白的死，想起柳氏的恶毒算计，想起杨道那张虚伪的脸，想起杨家那些族老们高高在上、刻薄寡恩的嘴脸！
想起杨越那孩子，此刻恐怕还在火场边缘担惊受怕！
他们何曾对我有过半分怜悯？我不杀他，他们便杀我，我若心软，便是自取灭亡！
在这个吃人的家族里，在这个人命不如草芥的世道，所谓的良善，不过是弱者自欺欺人的借口！
他杨铮，不想死！他要活着，他要将所有亏欠他、践踏他的人，一个个踩在脚下，让他们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后厨方向的火光越来越盛，将议事堂的窗户映得一片通红。
看着火焰的反向，杨铮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大胆的念头。
仅仅逃出去，够么？仅仅让杨家损失一个厨房，够么？
不够！远远不够！
他要的，不止是逃出生天。他要的，是一场彻底的决裂，一场刻骨铭心的报复！
杨氏宗族的祠堂！
那个供奉着杨家列祖列宗牌位，象征着家族荣耀与传承的地方！如果那里也燃起一把大火……
杨铮的眼神变得愈发疯狂和炽热，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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