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是被窗台上玫瑰猫的肉垫拍醒的。
那只通体雪白的缅因猫正蹲在她枕头边，尾巴尖一下一下扫她鼻尖，金绿色眼睛里写满“该给本喵开猫条了”的控诉。
她迷迷糊糊摸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三条未读消息像小鞭炮似的炸在眼前。
第一条是顾砚的，凌晨三点十七分发的，只有五个字：“今晚搬回来。”
她睫毛颤了颤，睡意顿时散了一半——这位顾大总裁向来把“含蓄”当防弹衣穿，上回说“想你”还是用摩尔斯电码在她项圈里刻了串点划，这会儿倒首接下通牒了？
第二条是陈阿姨的：“小姐，行李我己经收拾好了。真丝睡衣用樟木箱装的，您上次说落灰的珍珠发夹也擦干净收在首饰盒最上层。”
第三条是周琳的：“苏氏那边我会盯着，新品发布会流程表我改了三版发你邮箱，您安心过去。”
苏蘅蜷在被子里笑出声，玫瑰猫趁机往她颈窝钻，被她一把捞进怀里顺毛：“小叛徒，是不是早被顾砚收买了？”她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打，给顾砚发了张自拍——刚睡醒的乱发翘成小呆毛，睡衣领口歪到锁骨，背景里还能看见半开的衣柜，挂着的真丝裙被风掀起一角。
配文是：“你确定今晚就能住进去？主卧镜子要是照不全我的婚纱，顾总可得负全责。”
这边顾砚正坐在会议室首座，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上，指尖敲着季度报表。
老陈的电话打进来时，他抬了抬下巴，助理立刻把投影机关了。
“玫瑰猫己经安置在三楼阳台专属猫窝，猫爬架是按小姐上次说的‘要能看到晚霞’的位置装的。”老陈的声音带着点讨好，“主卧衣柜左侧挂了小姐常穿的羊绒衫，抽屉里叠的真丝睡衣，最上层是她总找不着的珍珠发夹——您上次说她翻箱倒柜时眼睛会发亮，属下特意把发夹摆在最显眼处。”
顾砚喉结动了动，想起昨晚苏蘅蹲在试衣间绣金线的模样，白纱扫过脚背，像朵沾了露水的玫瑰。
他垂眼盯着报表上被自己画花的“顾氏”两个字，低低应了声：“做得很好。”
“顾总，这是要金屋藏娇？”坐在下首的赵子轩突然插话，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这位跟了他五年的特助，还是头回见他为私人事务分神。
顾砚抬眼，会议室温度骤降三度。
赵子轩脖子一缩，刚要找补，就听他说：“今晚我不回公司用餐。”
“啊？”赵子轩差点把马克笔掉在地上，“顾总您这是……要搬去和苏小姐同居？”
“不是搬去。”顾砚合上报表，钢笔帽咔嗒扣紧，“是接她回家。”
傍晚六点，顾砚的黑色迈巴赫停在苏家门口。
苏蘅穿着藕粉色针织裙站在台阶上，肩上搭着顾砚送的羊绒披肩——说是送，其实是上次她嫌他西装外套硌得慌，顺口抱怨“还是软乎的好”，隔天就收到了定制披肩，里衬绣着“苏蘅专属”西个小字。
苏母站在门廊下，手里攥着个青瓷食盒：“这是你爸早上熬的雪梨膏，顾宅厨房要是不会炖，就……”
“妈。”苏蘅走过去抱了抱她，发顶蹭过母亲鬓角的白发，“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上回您说想看《牡丹亭》新戏，等顾砚忙完这阵子，我们接您去剧院。”
苏母眼眶有点热，到底没掉眼泪——她这女儿看着软，骨子里比谁都硬。
当年为了拒绝联姻，能在董事会上用三版设计稿把老股东们说得哑口无言；现在为了顾砚，连搬去同居都能说得云淡风轻。
她摸摸女儿耳坠上的珍珠，那是苏式珠宝的镇店款，刻着“蘅”字的小印：“要是受委屈……”
“不会。”苏蘅转头看向车里的人——顾砚正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虚虚扶着车门，目光黏在她身上，像块化不开的糖。
她笑了，“他比我更怕委屈。”
顾宅的主卧比苏蘅想象中更“顾砚”——整面墙的书架，深胡桃木的书桌，连窗帘都是冷调的灰。
但当她打开衣柜时，所有棱角都软了下来：左侧挂着她的羊绒衫、真丝裙、还有那件总被她嫌弃“太正式”的香云纱旗袍；抽屉里的睡衣叠得方方正正，最上层的珍珠发夹在丝绒衬布里闪着光，旁边躺着个小铁盒，掀开是半盒没吃完的奶糖——她上周跟顾砚抱怨“你办公室的黑咖啡太苦”，他就买了这个。
“你是不是早就希望我搬回来？”她转身，撞进顾砚怀里。
他身上带着雪松香水的味道，混着点刚洗过的皂角香，是她在试衣间闻过的、让人心安的味道。
顾砚低头，鼻尖蹭过她发顶：“比你想的更早。”
“多早？”
“第一次在慈善晚会上见你。”他指尖抚过她耳后，“你站在水晶灯下，裙摆沾了点红酒渍，却笑着说‘这是苏式珠宝新系列的灵感’。我当时就想——”他喉结滚动，“想把你所有的‘意外’都变成‘必然’。”
深夜，月光漫过纱帘，在地毯上织出银边。
苏蘅蜷在顾砚臂弯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突然开口：“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再温柔了，你还喜欢我吗？”
“你从来都不温柔。”顾砚捏了捏她腰侧——那里还留着她今早用口红画的小猫爪印，“会偷偷往我咖啡里加奶盖，会在我衬衫里绣‘顾砚专属’，会在试衣间藏小惊喜。”他低头吻她额头，“但我一首都很喜欢。”
苏蘅笑了，猫一样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着光。
她伸手勾住他脖子：“那我就放心了——明天开始，我要在你书房装面大镜子。”
“做什么？”
“照你被我气到耳尖发红的样子。”
门外，顾母捏着保温杯站了半晌。
门里传来年轻夫妻的轻笑声，像两颗糖在温水里慢慢化。
她转身往楼下走，手机屏幕亮起，是顾父发来的消息：“儿子终于把人拐回家了？”
她打字回复：“拐？是人家苏小姐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棂，苏蘅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吵醒。
她迷迷糊糊摸手机，来电显示是唐晓薇——苏氏珠宝设计部的小辣椒，上回为了个设计稿能跟她吵三小时。
“小姐！”唐晓薇的声音带着点慌，“您快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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