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丝裹着凉意往窗缝里钻，苏蘅在第五声电话铃响时才摸到手机，屏幕亮得刺眼，唐晓薇的名字跳得像团火。
她眯着眼睛划开接听键，设计师小辣椒的大嗓门首接炸进耳膜：“小姐！老宅后半夜暴雨把西厢房屋顶冲漏了！您书房那排檀木柜全遭殃，我刚让人把受潮文件抢出来，可那几份跟港商的对账单……”
苏蘅揉着发顶坐起来，睡衣肩带滑下去一截，露出锁骨上淡粉的抓痕——是昨夜顾砚抱着她翻来覆去时蹭的。
她盯着床头还剩半杯的蜂蜜水（顾砚非说熬夜要补甜），声音却己经稳得像块温玉：“别急，先把所有文件摊开阴干，别用吹风机。我半小时后到。”
手机刚扣在床头柜上，微信提示音又“叮”地响起来。
顾砚的消息跳出来：“我妈说可以尝尝她新学的椰子鸡。”后面跟着张照片，是别墅庭院里的锦鲤池，雨点砸出一片碎银，池边石桌上摆着她上周落在顾砚办公室的翡翠耳坠，用红绳系着个小纸鹤。
苏蘅捏着手机笑出声，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三秒才回：“顾总这是早就在准备好了？发送键刚按下，对方秒回了个猫猫歪头的表情包——还是她上周刷短视频时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偷去了相册。
苏蘅扒着窗台往下看，顾砚的私人司机老陈正指挥两个小伙子搬她的檀木首饰箱，箱角还贴着他手写的“易碎，轻放”便签，字迹遒劲得像刻在碑上。
她转身往衣柜走，昨天顾砚让人送来的新浴袍挂在最显眼处，浅粉色缎面绣着小朵的荼蘼，里衬是她提过一次的云丝棉——这男人连她洗澡怕热的小毛病都记着。
中午的椰子鸡炖得满屋飘香，林阿姨掀开砂锅时，乳白色的汤雾裹着椰香扑上来。
苏蘅刚夹起块鸡肉，手机震了震，是老宅管家发来的视频：她书房的檀木柜敞着，受潮的文件像被水泡皱的蝴蝶，东一片西一片摊在羊毛地毯上。
她筷子顿在半空，顾砚的手己经覆上来，掌心的温度透过瓷勺传过来：“下午让沈律师带扫描仪过去，先把电子档备齐。”
“顾总这是要当我半个秘书？”苏蘅歪头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顾砚舀了勺汤吹凉，递到她嘴边：“苏小姐的秘书要管订奶盖咖啡，我可竞争不过。”
傍晚的雨势小了些，苏蘅蹲在别墅书房的地毯上整理扫描件。
顾砚的黑檀木书桌上堆着一摞A4纸，是沈律师刚送过来的高清扫描件，连文件边缘的水痕都清晰可见。
她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便签从纸堆里滑出来，是顾砚的字迹：“港商那边我让特助打过招呼了，周三的会议改到视频。”
窗外突然炸响个惊雷，苏蘅被吓得手一抖，便签飘进了打开的抽屉。
她弯腰去捡，却看见抽屉最里层躺着个丝绒盒子——是她上周在珠宝展上多看了两眼的珍珠胸针，卡片上写着“苏式珠宝新系列灵感参考 顾砚”。
她捏着胸针笑出声，身后传来脚步声，顾砚端着姜茶站在门口，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她送的翡翠串珠：“笑什么？”
“笑顾总表面帮我处理文件，实际在偷藏礼物。”苏蘅把胸针别在领口，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暖光，“不过——”她踮脚亲了亲他下巴，“我很喜欢。”
深夜的雨又急了。
苏蘅靠在床头翻设计稿，屋顶突然传来“滴答”一声。
她抬头看天花板，墙皮泡软的地方正往下渗水珠，在地板上砸出个小水洼。
她刚要起身拿盆接，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砚披着藏青睡袍站在门口，手里举着手电筒，发梢还滴着水：“我听见这边有动静，是不是又漏了？”
话音未落，又一滴雨水“啪”地砸在他鼻尖上。
苏蘅憋着笑抽了张纸巾，踮脚去擦他脸上的水。
顾砚抓住她手腕往怀里带，手电筒滚到床上，暖黄的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晃：“搬过来前就该检查屋顶的，怪我。”
“怪你什么？”苏蘅指尖蹭过他喉结，“怪你早就算计着让我住过来？”
顾砚低头吻她耳尖：“算计了三年零七个月，从慈善晚会你裙摆沾红酒开始。”
雨声渐密时，苏蘅迷迷糊糊听见顾砚在耳边嘟囔：“明天让张工把屋顶翻修了，再装个阳光房……”她往他怀里钻了钻，没听清后面的话，只觉得他心跳声比雨声还稳。
次日清晨，顾母端着刚出锅的虾饺站在餐厅，看着两人手拉手下楼的样子，嘴角翘得能挂油瓶。
苏蘅刚坐下，顾砚己经把剥好的虾饺堆在她碗里，顾母笑着摇头：“我煮了二十年虾饺，没见他给我剥过一个。”
“妈，您当年可没让我剥过虾饺。”顾砚给苏蘅递醋碟，“您让我背了二十年《孙子兵法》。”
苏蘅被醋呛得咳嗽，顾砚忙给她拍背，顾母在旁边补刀：“现在知道当年学‘上兵伐谋’有用了？追媳妇比谈并购还会算计。”
饭后苏蘅收拾行李时，顾砚倚在门框上看她叠真丝裙：“今天别去老宅了，我陪你。”
“顾总不怕董事会说您金屋藏娇？”苏蘅把叠好的裙子放进箱子，抬头时撞进他眼底的热，“上回季度会议你迟到十分钟，沈特助的报告都抖成筛子。”
“那是他们没见过苏小姐皱眉头。”顾砚走过来帮她扣箱子，指尖擦过她手背，“你昨天翻文件时抿嘴唇的样子，比任何财报都让我心跳加速。”
苏蘅刚要调侃，手机在床头震动起来。
她拿起来看，是老宅管家发来的消息：“小姐，西厢房墙皮脱落时，露出块旧砖，里面好像……”消息没写完，通话记录里多了个未接来电，显示地址是“老宅后巷”。
她抬头时，顾砚正替她理着被箱子勾住的发梢：“怎么了？”
“老宅有点新情况。”苏蘅把手机揣进兜里，指尖轻轻敲了敲他手腕上的翡翠串珠，“不过——”她笑眼弯成月牙，“有顾总在，什么情况都不怕。”
夜里十一点，苏蘅刚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擦着头发走过去，门把手转动的瞬间，走廊的穿堂风卷进来，带着点潮湿的土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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