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光透过纱帘的褶皱漫进卧室时，苏蘅的手指在床单上摸索了半圈，只触到一片凉意——顾砚又不见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听到厨房传来细碎的“咔嚓”声，这声音和上次他切西兰花时，刀背磕在案板上的节奏一模一样。
推开厨房门的那一刻，晨雾还未散尽。
顾砚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粉色小猪围裙的带子在腰后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发梢上还沾着没擦干的水珠，顺着后颈滑进了领口。
他手中的菜刀上下翻飞，案板上的葱花细得就像被筛子筛过一样，翠绿翠绿的铺了满满一片，比苏氏珠宝新推出的碎钻胸针还要整齐。
“顾老师，”苏蘅踮着脚凑过去，鼻尖差点蹭到他的后背，“你昨天不是还说‘切葱花容易辣眼睛，得先泡水’吗？”她故意把尾音拖得软软的，就像小时候逗弄苏家养的布偶猫一样。
顾砚握着菜刀的手停顿了一下，侧过脸时眼里还带着未消散的困意，但却弯成了月牙：“昨晚我查了三个菜谱，说泡水会让葱味变淡。”他转身把切好的葱花倒进碗里，指节上还沾着几点水痕，“你说要切得细细的，不能有葱心——”他举起案板上挑出来的半根白葱心，“都挑干净了。”
苏蘅盯着那堆细如碎玉的葱花，突然想起上周顾砚煮泡面时，把青菜切得比麻将块还大。
“所以顾总凌晨西点就爬起来，就是为了研究怎么切葱花？”她伸手戳了戳他围裙上的小猪鼻子，“你那高岭之花的人设呢？”
顾砚把她的手攥进掌心，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那还带着睡意、软乎乎的手背：“人设可以换，但苏小姐的早餐可不能随便对付。”他低头看了一眼电子表，“再等三分钟，蛋饼就好了。”转身的时候，苏蘅瞥见他的手机屏幕亮着——界面停留在“家庭料理”APP的“新手切葱教程”页面，浏览记录里还有“如何避免切葱流泪”的视频，播放进度条己经拉到了99%。
“叮——”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顾砚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迅速把手机扣在台面上。
苏蘅刚要躲起来，顾母己经提着菜篮走了进来，她的银发在晨光中泛着温暖的光：“小蘅起来啦？”她瞥见顾砚的粉色围裙，嘴角抽了抽，又看向案板上的葱花，“这刀工……”
“妈，我煮了番茄蛋面。”顾砚眼疾手快地把苏蘅拉到身后，“您尝尝？”
顾母揭开保温桶的盖子，热气裹挟着酸甜的味道涌了出来。
她舀起一勺汤吹了吹，刚抿进嘴里就挑了挑眉：“小顾，你上次煮的面汤寡淡得能照出人影，今天这番茄都熬出沙了。”她夹起一筷子面，“火候也刚刚好——”突然停住了，“你该不会……”
“顾老师天赋异禀。”苏蘅从顾砚背后探出头来，指尖悄悄勾住他的小拇指，“对吧？”
顾砚低头给她盛了一碗汤，碗沿上还贴着他特意画的小玫瑰贴纸：“多吃点，今天苏氏珠宝有新品发布会。”
“你比我妈还像家长。”苏蘅捧着碗嘟囔着，但却把面吃得呼噜作响。
顾母看着这对小情侣，一个绷着脸盛汤，一个偷偷把煎蛋塞进对方碗底，笑着摇了摇头：“我去阳台晾衣服，你们慢慢吃。”
等顾母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苏蘅突然用筷子尖戳了戳顾砚的手背：“顾总，你手机屏幕还亮着。”
顾砚低头一看，APP页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恋爱保鲜秘籍”，第一条就是“记住她随口说的每一件小事”。
他的耳尖泛红，正要去抢手机，苏蘅己经眼疾手快地截图保存了：“顾老师的小抄，我帮你收着。”
上午十点，顾氏集团顶楼办公室。
刘敏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顾砚围着粉色围裙切葱的侧影，晨光从窗户斜射进来，把他一向冷硬的下颌线都染得柔和了。
邮件的匿名发件人只写了个“知情人”，附件里还有一张顾砚给苏蘅擦嘴角的特写，连他指节上的水珠都拍得清清楚楚。
“赵副总监，”刘敏把照片转发到工作群里，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顾总最近确实……”
“陷得很深？”赵子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冷笑，“上次他为了苏蘅动了市场部，这次说不定会为了苏蘅动整个顾氏集团。”他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去查查苏蘅大学时的社交记录，特别是那个追了她三年的周学长——”
“赵总，”刘敏突然压低声音，“顾总往这边来了。”
电话“咔”的一声挂断了。
顾砚抱着一个牛皮纸袋走了进来，他的西装裤线笔挺，但看到刘敏电脑屏幕时停顿了一下。
刘敏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掉页面，他却摆了摆手：“不用关，我知道。”他把纸袋放在桌上，“苏氏珠宝的新品需要顾氏旗下商场的黄金展位，下午两点前把方案给我。”
刘敏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上周顾砚在董事会上拍桌子的样子——那时有人说苏氏珠宝是小公司，不值得合作。
现在他却亲自来要展位，连方案的细节都要过问。
她低头翻了翻纸袋，里面是苏蘅画的珠宝设计图，边角上还写着“给顾老师的定制款”。
傍晚六点，苏氏珠宝楼下。
苏蘅刚走出大厦，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是顾砚经常煮的菌菇汤的味道。
她顺着味道拐进小区，看到厨房窗户透出暖黄色的光，顾砚的影子在玻璃上晃动，他举着锅铲的姿势就像在指挥一场交响乐。
“顾老师又在搞什么名堂？”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换鞋的时候故意把鞋跟磕出声响。
“加餐。”顾砚的声音从厨房飘了出来，“你今天发布会站了三个小时，我煮了山药排骨汤。”他转身的时候，苏蘅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处：“我更想……”她踮起脚凑近他的耳边，“亲你。”
顾砚的手猛地一抖，锅铲“当啷”一声掉在了灶台上。
他反手把苏蘅紧紧地圈在怀里，耳尖红得像要滴血一样：“阿蘅，”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汤要溢出来了。”
“顾总连锅铲都拿不稳，”苏蘅憋着笑抬起头，“刚才是谁说要当我一辈子的厨师来着？”
“在当厨师之前，”顾砚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狂跳的胸口，“先当好苏小姐的男朋友。”
深夜，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苏蘅的头枕在顾砚的腿上，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她的头发：“你为什么突然……”她顿了顿，“这么愿意为我改变呢？”
顾砚的动作慢了下来，月光透过纱窗洒在他的脸上：“以前我觉得，掌控一切才会有安全感。”他低头看着她，眼里仿佛落下了整片银河，“首到遇到一个人，她让我觉得……”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为她打破所有的规矩，才是最安全的事。”
“那你后悔吗？”苏蘅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
顾砚低头吻住她的嘴唇，呼吸间满是排骨汤的香气：“从第一次在珠宝展上见到你，我就从未后悔过。”
窗外月光如水，客厅里暖光温柔。
苏蘅蜷缩在他的怀里，盯着茶几上顾砚的手机——屏幕亮着，备忘录的最新一条写着：“明天早餐：葱花蛋饼（切得细细的，没有葱心）、山药排骨汤、苏蘅爱吃的草莓。”她悄悄地把手机拿过来，在后面添了一句：“外加一个早安吻。”
第二天清晨，苏蘅盯着镜子里系歪的围裙带，又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顾砚。
昨晚他说要早起做早餐，结果抱着她睡过了头。
她踮起脚从衣柜顶层拿下顾砚藏起来的新围裙——淡粉色的，上面绣着“顾太太的小厨房”。
手机弹出顾砚的消息：“今天是周末，我再睡十分钟。”
苏蘅系紧围裙带，对着厨房的玻璃哈了一口气，用指尖画了一朵小玫瑰。
锅里的油开始冒泡的时候，她突然想起顾砚切葱时认真的模样。
“顾老师，”她对着正在加热的平底锅自言自语，“今天换我来当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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