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在厨房瓷砖上洒下金斑时，苏蘅光脚踩上凉丝丝的地板。
昨晚顾砚说要给她惊喜，她特意比平时早醒半小时，推厨房门时连呼吸都放轻了——门轴却"吱呀"一声，惊得她吐了吐舌头。
然后她就看见白瓷碗静卧在原木餐桌上，奶黄色布丁表面凝着层细滑的焦糖，像块被阳光吻过的琥珀。
便签纸压在碗底，顾砚的字迹还是一贯的凌厉，末尾却洇开团小墨点："昨晚研究到三点，第一次烤焦了，第二次才成功。"
"这个笨蛋。"苏蘅指尖抚过便签上的墨渍，想起凌晨迷迷糊糊看见的背影——他那时该是蹲在烤箱前，皱着眉看温度表，手指被烫到就甩甩手继续调吧？
她掏出手机对准布丁连拍三张，选了张能看见便签边角的发过去："顾总，您是不是背着我报了蓝带烘焙班？"
手机几乎秒震。
"只为阿蘅一人开课。"
她咬着下唇笑出声，勺尖刚碰到布丁表面就陷进去，软fufu的颤巍巍晃。
第一口含在嘴里时，舌尖先触到微焦的焦糖脆壳，接着是布丁本身略粗粝的颗粒感——明显没过滤够，但甜度刚好卡在她最爱的位置，像顾砚总说"太甜不健康"却每次买奶茶都备注"全糖"。
"蘅蘅早。"
顾母端着青花瓷粥罐从餐厅过来，眼角的笑纹里盛着晨露般的温柔。
苏蘅手忙脚乱把布丁碗往旁边推推，耳尖发烫："阿姨早。"
"推什么？"顾母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扫过便签时眉梢微挑，"我们家阿砚啊，从小到大学什么都不肯多花时间。
当年学打高尔夫，教练说要练五千次挥杆，他挥了五百次就说'够了，能赢就行'。"
苏蘅舀了勺粥吹凉，故意扁扁嘴："他昨天做慕斯还把烤箱温度调到250度呢，我在旁边看得首揪围裙带子。"
正端着煎蛋进来的顾砚脚步一顿。
他换了件深灰西装，袖扣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偏偏额角还翘着根没压平的呆毛："苏老师，今晚要不要亲自指导？"
"顾总不是最讨厌重复学习？"苏蘅托腮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顾砚把煎蛋推到她碗里，煎得金黄的溏心在勺尖颤了颤："但为了某个人的胃，重复一万次也愿意。"
顾母笑着起身收拾粥罐："我去花园看看新栽的月季，你们年轻人慢慢聊。"她经过顾砚身边时拍了拍他肩膀，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当年你爸学做我爱吃的桂花糕，烤焦了八盘呢。"
苏蘅看着顾砚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低头咬了口煎蛋，甜津津的溏心混着粥香在嘴里化开——原来顾砚悄悄在煎蛋里加了蜂蜜，和她上周在甜品店说"这个蜂蜜松饼好甜"时的语气分毫不差。
上午十点，顾氏集团28层总裁办公室。
顾砚翻着财务报表的手一顿，余光瞥见助理小陈抱着文件夹站在门口："赵副总监说有急事要汇报。"
"让他进来。"
赵子轩推开门时额头沁着薄汗，西装领口松了两颗纽扣——和平时永远一丝不苟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屏幕里是段模糊的监控视频："顾总，有人匿名给我发了这个。"
画面里，刘敏正把一叠文件塞进赵子轩公文包，两人的脸都被阴影遮了大半，但能清楚听见刘敏压低的声音："下季度珠宝展的客户名单，苏氏那边盯得紧......"
"顾总身边的人，到底谁才是真心？"视频配文的黑体字刺得赵子轩太阳穴突突跳。
顾砚垂眼翻报表的动作没停："赵副总监觉得是谁？"
"可能是苏小姐那边的人！"赵子轩脱口而出，"她最近总往集团跑，说不定......"
"够了。"顾砚合上报表，指节叩了叩桌面，"去把刘总监叫上来。"
等赵子轩踉跄着退出去，顾砚摸出手机点开微信。
对话框最上面是苏蘅早上发的布丁照片，配文是只吐着舌头的柴犬表情包。
他指尖在"中午想吃什么"几个字上悬了悬，最终发了个蛋糕店的定位："上次你说想吃的栗子蒙布朗，他们新到货了。"
那边秒回："顾老师今天怎么这么乖？"
"因为要哄苏老师晚上教做甜品。"
傍晚六点半，苏蘅刚推开顾家大门就闻到甜腻的奶油香。
换鞋时听见厨房传来"叮"的一声——是烤箱提示音。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就看见顾砚穿着她买的奶牛图案围裙，左手指尖沾着可可粉，右手还捏着打蛋器，正皱着眉研究慕斯糊的状态。
"顾总这是......"她从背后环住他腰，下巴抵在他肩胛骨上，"要转型做甜品大师？"
顾砚被她吓了一跳，打蛋器差点甩出去。
他侧头吻了吻她发顶，喉结擦过她额头："上次你说甜品店的慕斯太甜，我想试试减糖版。"
苏蘅这才注意到台面上摆着三个失败品——一个烤裂了顶，一个陷成了小坑，还有个边缘结了层硬壳。
她伸手抹了点奶油在他鼻尖上："现在像只小花猫。"
"苏老师这是在挑衅。"顾砚反手扣住她手腕，把她转过来按在操作台上，鼻尖的奶油蹭在她脸上，"要不要一起做？"
"好啊。"她踮脚舔掉他鼻尖的奶油，"不过先说好，烤焦了不许甩脸子。"
"不甩。"顾砚拿过刮刀，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你上次说'慢慢来比较快'，我记着呢。"
深夜十一点，床头灯晕开暖黄的光。
苏蘅蜷在顾砚胸口，指尖轻轻划着他锁骨处的小痣——那是她上周发现的，每次摸到都会笑他"高冷总裁居然有颗甜痣"。
"为什么突然这么爱学做饭？"她仰头看他，睫毛扫过他下巴，"以前你连咖啡都要助理冲好的。"
顾砚垂眸吻她眉心，指腹着她后颈的发尾："因为我发现，给你做饭的时候......"他喉结滚动，"我能清楚感觉到，你在我身边，不是因为苏氏需要顾氏，不是因为那些世交的面子。"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爱吃我做的番茄蛋面，因为你会偷偷在我咖啡里加奶盖，因为你愿意教我这个笨蛋学做甜品。"他低头吻住她嘴角，"因为你让我觉得，原来被需要，是这么好的事。"
苏蘅突然翻身压在他身上，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那阿砚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遇到我，后悔要学这些麻烦事。"
顾砚托着她腰坐起来，额头抵着她额头："阿蘅，我最后悔的是......"他吻她鼻尖，"没早点遇到你。"
月光漫过飘窗时，苏蘅摸过手机翻相册。
里面存着早上的布丁、顾砚做慕斯时沾着奶油的手、他被她抹了奶油的脸——还有张偷拍，是他凌晨在厨房调烤箱温度的背影，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株努力往她身边生长的树。
她轻轻按了按屏幕，把那张背影照设成了壁纸。
清晨的阳光爬上窗帘时，苏蘅迷迷糊糊摸到手机。
相册图标在屏幕上闪着，她指尖刚触到解锁键，就听见身侧传来低哑的早安吻："看什么呢？"
"秘密。"她笑着缩进他怀里，手机屏幕暗下去前，最后映出的是那张背影照片里，烤箱显示屏上的时间——凌晨两点五十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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