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从窗帘缝隙里渗进来，在苏蘅睫毛上镀了层金。
她迷迷糊糊摸过手机，指尖刚触到解锁键，身侧就传来带着睡意的低哑嗓音：“看什么呢？”
顾砚的下巴蹭着她发顶，呼吸里还带着薄荷味牙膏的清冽。
苏蘅缩了缩脖子，解锁屏幕的手却没停——相册图标正闪着小红点，点进去的瞬间，她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张新照片，拍的是她昨晚睡着的模样。
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嘴角还翘着点，像做了什么甜梦。
背景里的米色床品皱成一团，床头柜上摆着半杯温水和她乱丢的珍珠发夹——最显眼的是床头柜边缘那张“全家福”。
照片里她靠在顾砚肩头，两人中间坐着个穿背带裤的小团子，圆脸蛋像刚出锅的奶黄包，正举着玩具小熊往她怀里扑。
照片最边上P了对银发老人，老太太穿着苏母常穿的墨绿旗袍，老爷子拄着顾父那根镶翡翠的拐杖，两人笑出的皱纹里全是慈祥。
“阿砚！”苏蘅翻身坐起，手机差点砸到他胸口，“你什么时候偷偷拍的？还有这张……”她戳了戳屏幕上的小团子，耳尖红得要滴血。
顾砚撑着脑袋看她，晨光把他眼尾的细纹照得很淡，倒衬得眼底的笑更浓：“昨晚看你睡得香，顺手拍的。”他伸手把她勾回怀里，指腹她发烫的耳垂，“至于全家福——”他拿过手机放大，“P图软件有模版，我试了八个版本，这个小团子最像你小时候。”
苏蘅想起上个月在苏家老宅翻相册，顾砚盯着她三岁时的照片看了十分钟，当时他说“像颗糯米糍”，现在想来哪是随便夸，分明早就在盘算。
她捏他腰侧：“顾总日理万机，还有空研究儿童P图？”
“苏小姐昨晚说‘被需要是好事’，”顾砚抓住她作乱的手，在掌心亲了亲，“我总得证明，我也在认真需要你。”他手机在床头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日程提醒，他扫了眼就按掉，“上午十点前不用去公司，再赖会儿？”
苏蘅刚要应，手机突然弹出微信提示音——是顾砚发来的原图。
照片备注写着“2035年3月12日，晴，苏蘅和顾砚的第10086天”。
她盯着日期傻笑，没注意到顾砚己经翻身下床，白衬衫松松垮垮挂在肩上，背影像棵刚抽芽的树：“我去厨房煮酒酿圆子，你再睡十分钟。”
“谁要睡啊——”苏蘅话音未落，房门己经被轻轻带上。
她盯着手机里的全家福，忽然想起昨天顾砚说“没早点遇到你”，原来不是随便说说，他连“晚点”的日子都提前画好了。
顾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里，赵子轩的后背湿透了。
他盯着桌上那份“市场部数据伪造报告”，纸张边角被他捏出了褶皱。
报告里贴满聊天记录截图，他和刘敏商量“把竞品调研数据改低点”的对话，连“顾砚最近被苏小姐分了心，查不出破绽”这句话都红笔标了重点。
“赵副总监很喜欢赌。”顾砚转着钢笔，笔尖在“伪造”两个字上敲出轻响，“赌我查不到，赌苏氏不会介入，赌我会为了顾氏声誉息事宁人。”他忽然笑了，“但你没赌到，苏蘅昨天翻我电脑找资料，刚好看到你发刘敏的加密邮件。”
赵子轩喉结动了动。
他当然记得那封邮件，标题是“关于Q3珠宝市场误判的可行性分析”，实际是教刘敏怎么把苏式新系列的受众年龄层往小了报——只要顾氏先推出少女款，就能截胡苏式的“星芒”系列。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苏蘅会帮顾砚整理文件，更没想到她会把那串乱码似的加密后缀，当成“顾砚新学的密码游戏”来破解。
“两个选择。”顾砚抽出钢笔帽，在报告末尾画了个叉，“第一，今天下班前交辞职报告，我不追究法律责任；第二，配合我演场戏——”他推过一份新文件，“明天苏氏的市场部会议，你以‘被顾氏排挤的前员工’身份出现，把刘敏的操作全抖出来。”
赵子轩盯着那份“证人委托书”，上面顾氏的公章还没干。
他想起上周在餐厅看到的场景：苏蘅踮脚给顾砚系领带，顾砚低头时眼里的温柔，比他见过的所有商业合同都真实。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顾砚能查到这些——不是因为苏蘅帮他，是顾砚早就把“苏蘅的事”列进了自己的优先级。
“我选第二个。”他拿起笔，签名字时手有点抖，“但我有个条件……”
“说。”
“别告诉苏小姐是她破解的邮件。”赵子轩喉结滚动，“她昨天还问我‘赵哥，这个乱码是不是你教顾总玩的新游戏’，眼睛亮得像星星。”他扯了扯领带，“我这种人，不配被她用这种眼神看。”
顾砚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等赵子轩关上门，他才摸出手机，给苏蘅发消息：“今晚回家吃饭，我妈有话说。”
苏蘅盯着手机，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又悬，最后只回了个“好”。
她想起之前顾砚说“我妈最近总问我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家”，当时她还笑他“高岭之花也会被催婚”，现在想来，他早就在铺垫了。
顾家老宅的厨房飘着糖醋排骨的甜香。
顾母系着苏蘅送的刺绣围裙，正往汤里撒枸杞。
见她进门，立刻把锅铲塞给保姆林阿姨，拉着她往客厅走：“小蘅快来，我炖了你上次说爱喝的椰子鸡汤。”
饭桌上摆了六道菜，全是苏蘅上次随口提过的：清炒时蔬是她夸过“苏家厨子火候不够”的，油焖大虾是她咬着吸管说“剥虾麻烦但好吃”的，连饭后的杨枝甘露都用了她上周在甜品店盯着看的大颗西柚。
顾砚给她剥虾，虾壳在碟子里堆成小山。
顾母喝了口汤，突然说：“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在一起？”
苏蘅被鸡汤呛到，顾砚立刻递来温水。
她咳得眼眶发红，听见他说：“如果您同意，我们可以尽快办订婚宴。”
“妈等这一天等很久了。”顾母放下汤勺，眼角的细纹全是笑，“就定在家族聚会那天吧，你爷爷说想见见小蘅。”她转向苏蘅，“上次你送他的翡翠象棋，他现在每天要下三盘，逢人就说‘这是我孙媳妇送的’。”
苏蘅耳朵“嗡”地一声。
她想起顾砚上周翻旧相册，指着张全家福说“爷爷总说全家福要齐”，当时她还开玩笑“那我得赶紧去刷好感”，原来他早把“刷好感”的任务完成了。
桌下，顾砚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
他掌心有常年握钢笔的薄茧，蹭得她手背发痒。
“我说过，”他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会把你写进我的日程表。”
傍晚的书房飘着柠檬草香。
苏蘅趴在书桌上整理明天的会议资料，顾砚推门进来时，她正对着“星芒”系列的推广方案皱眉。
“在想什么？”他把一杯热牛奶放在她手边，另一只手藏在身后。
“赵子轩突然说要转投苏式，”苏蘅转着铅笔，“刘敏又在背后说他‘被顾氏扫地出门’，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忽然注意到他藏着的手，“你手里拿的什么？”
顾砚把书往桌上一放，封皮是明黄色的《婴儿护理指南》。
苏蘅瞪圆眼睛：“顾总现在就开始准备？”
“提前学习，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他翻开扉页，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像你一样聪明可爱——顾砚，2023年9月15日。”
苏蘅鼻子一酸。
她想起今早的全家福，想起顾母说“爷爷等齐人”，想起他凌晨调烤箱的背影。
原来他的“未来计划”从来不是空口白话，是把每一步都刻进了生活里。
“那你是不是也该先学会哄宝宝？”她扑进他怀里，声音闷在他胸口，“我听说宝宝半夜哭起来，比董事会吵架还凶。”
顾砚笑着抱紧她，下巴抵着她发顶：“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都学得会。”
深夜的卧室里，月光把窗帘染成银色。
苏蘅蜷在顾砚胸口，指尖轻轻划着他锁骨上的甜痣：“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太顺利了？”
“哪有什么顺利。”顾砚吻她额头，“只是我把难走的路都提前踩平了。”他捏了捏她耳垂，“上次你说‘慢慢来比较快’，我现在懂了——慢慢来不是走得慢，是把每一步都走稳，走到你脚不疼的地方。”
苏蘅抬头看他，眼尾还沾着点泪：“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以后别再偷偷把我写进未来计划里了……”她贴着他耳朵轻声说，“我要亲眼看着它实现。”
顾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翻身把她圈在臂弯里，声音哑得像被揉皱的信纸：“好。”
窗外的月亮爬到中天时，顾砚的手机在床头震动。
他摸黑看了眼消息，又轻轻按掉。
苏蘅迷迷糊糊问：“谁啊？”
“董事会临时通知，说明天有紧急会议。”他吻了吻她额头，“睡吧，我明天早上叫你。”
苏蘅嗯了一声，又缩进他怀里。
她没看见，顾砚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董事会议程：关于顾氏与苏氏合作项目的重新评估”，眼底闪过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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