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帘，苏蘅的梳妆台就被许珊珊撞出“哐当”一声响。
她裹着浴巾从浴室冲进来，发梢还滴着青柠味的洗发水，手里举着一条酒红色连衣裙，裙摆像一团燃烧的云：“阿蘅你看！我昨晚翻遍衣帽间挑的！收腰V领，长度到小腿，性感得恰到好处——”
“珊珊姐，你头发滴我面霜罐上了。”苏蘅端着咖啡杯侧过身，杯沿还沾着奶泡，“再说了，今天不是你生日趴？我穿这么正式，是要替你抢寿星风头？”
“抢什么风头！”许珊珊把连衣裙往她怀里一塞，湿漉漉的手去扒她睡衣领口，“顾总昨天特意给我发消息，说要‘按你审美准备苏小姐的行头’——你想想，他一个连领带颜色都只认深灰藏蓝的人，突然研究起女装？这不是想让你在他朋友面前惊艳全场是什么？”
苏蘅捏着裙料的手指顿了顿。
顾砚的审美她太清楚了，上次陪他选衬衫，他对着三件几乎同款的白衬衫能研究半小时领口弧度。
但此刻裙身的缎面在阳光下泛着丝滑的光，剪裁贴合腰线却不紧绷，分明是花了心思的。
她抬眼时正撞进镜子里顾砚的目光——他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西装裤脚沾着晨露，手里还提着一个牛皮纸袋。
“顾总早啊！”许珊珊立刻缩着脖子退到墙角，湿漉漉的发尾在白墙上洇出一个小水痕，“我、我这就去吹头发！”她抓起吹风机的动作太急，差点把梳妆台的珍珠发夹扫进咖啡杯，临走前还不忘对苏蘅挤眉弄眼。
顾砚走进来，把纸袋放在她膝头：“许小姐说你喜欢这家的杏仁可颂。”他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连衣裙，喉结动了动，“确实好看。”
苏蘅拆开纸袋，黄油香混着杏仁脆香涌出来。
她咬了一口可颂，突然踮脚用沾着酥皮的指尖点他下巴：“昨天让人放的热搜，今天又让人挑的裙子——”她拖长尾音，“是怕我跑了？”
顾砚抓住她作乱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怕你嫌我藏得太久。”他指腹蹭过她腕间的红绳，那是她十六岁时在庙里求的，“从你十七岁在苏式珠宝展上摔碎翡翠镯子，却蹲在地上先捡我掉的钢笔开始，我就藏不住了。”
苏蘅的耳尖瞬间红到耳垂。
那年她被家族带着参加珠宝展，顾砚作为特邀嘉宾来鉴定古董玉扳指。
她端茶时被地毯绊了个踉跄，茶盏砸在展柜上，碎玉飞溅时她却本能去接他滑落的钢笔——后来顾砚说，那支钢笔是他母亲的遗物，而她当时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我没摔着您的笔吧”。
“所以顾总现在是要补偿我？”她歪头，发梢扫过他喉结，“那等下在珊珊的生日趴上，可要听我的安排。”
顾砚低笑，替她理了理碎发：“都听你的。”
午后的海风卷着咸湿的腥气扑进车窗。
许珊珊的男友小杰在驾驶座哼着跑调的生日歌，后车座堆着气球和彩带。
苏蘅看着后视镜里顾砚替她系安全带的动作——他指尖擦过她腰侧时，她分明看见他耳尖泛红。
“到了到了！”许珊珊突然拍车窗，海边别墅的白色尖顶从椰林里探出来，“我特意租了带私人海滩的！等下有情侣任务哦——”
“情侣任务？”苏蘅挑眉。
她余光瞥见顾砚摸出手机快速操作，屏幕光映得他眼底有细碎的光，“什么任务？”
“比如双人沙雕比赛、同心协力吃蛋糕、还有——”
“许小姐。”顾砚突然开口，“我刚才收到酒店通知，情侣任务卡被海风刮进海里了。现在换成单人沙滩寻宝，房卡也换成双床房。”他把手机屏幕转向许珊珊，上面是一张空荡的任务桌照片，“安全起见。”
许珊珊瞪圆眼睛：“顾总您这手速——”
“阿蘅怕晒。”顾砚替苏蘅理了理遮阳帽，“沙雕比赛要蹲半小时，她膝盖会酸。吃蛋糕容易沾到裙子，她昨天刚说喜欢这条酒红。双床房的话……”他顿了顿，“万一她半夜踢被子。”
苏蘅咬着嘴唇憋笑。
她确实有踢被子的毛病，上次在顾砚公寓过夜，他凌晨三点起来给她盖了西次被子，最后首接把她圈进怀里。
此刻她悄悄捏他掌心，他反手扣住她手指，指腹在她虎口。
傍晚的海滩被染成橘子汽水色。
苏蘅踩着细沙捡贝壳，顾砚跟在她身后，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袖扣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突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顾总？真巧啊！”
温晴穿着粉色比基尼，外面松松垮垮罩着一件薄纱防晒衣，发梢还滴着海水。
她手里端着一杯莫吉托，冰块碰撞的声响格外清脆：“我听赵总监说顾氏要在海边开发度假村，就想来踩踩点——没想到能遇见您。”
顾砚连眼皮都没抬，弯腰替苏蘅捡起一枚扇形贝壳：“赵总监？”
“是市场部的赵副总监。”温晴的指甲涂成和比基尼同色的粉，她有意无意把防晒衣往下拉了拉，“他说顾总今天会来……”
“阿蘅，这个贝壳像不像你上次设计的耳坠？”顾砚突然把贝壳举到苏蘅眼前，打断了她的话。
他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苏蘅，掌心的温度透过细沙传来，“去那边的遮阳伞下坐？你脚被沙子烫红了。”
苏蘅垂眸看自己的脚背——确实有点泛红，但更让她在意的是温晴僵在脸上的笑。
她捏了捏顾砚的手，故意提高声音：“好呀，顺便让顾总给我涂防晒。他涂得可仔细了，上次在花园里，连后颈都没落下。”
顾砚低笑，指尖在她后颈轻轻一刮：“是，苏小姐总嫌我涂得慢。”
温晴的莫吉托杯“咔”地裂了一道细纹。
不远处的礁石后，赵子轩举着手机的手顿了顿，镜头里顾砚替苏蘅卷裤脚的画面清晰得能看见他腕间的手表——那是苏蘅送的生日礼物，刻着两人名字缩写。
夜幕降临时，别墅的落地灯全被换成暖黄的串灯。
许珊珊踩着沙滩鞋冲过来，发间别着一朵大丽花：“阿蘅！该跳第一支舞了！我特意找了乐队——”
“我不跳舞。”顾砚端着两杯香槟从吧台过来，一杯递给苏蘅，另一杯放在她手心里，“阿蘅穿的是细高跟，沙滩地不平。”
“顾总您——”
“阳台风大。”顾砚牵起苏蘅的手往露台走，“她刚才说胳膊凉。”
苏蘅被他拉着穿过人群，能听见身后许珊珊的哀嚎：“我的情侣共舞环节啊！”她转头时，看见温晴正和赵子轩站在吧台边，赵子轩的手机屏幕亮着，不知道在拍什么。
露台的风裹着海水的咸涩。
顾砚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雪松味瞬间将她包围。
他贴着她耳边低语：“刚才温晴的防晒衣，里面的比基尼肩带歪了。”
苏蘅差点呛到香槟：“你什么时候学会观察这个了？”
“只观察你。”他指尖抚过她锁骨，“上次你穿吊带裙，肩带滑下去半寸，我在董事会上走神了二十分钟。”
苏蘅的耳垂烫得能煎鸡蛋。
她转身环住他腰，下巴抵着他胸口：“那阿砚要补偿我。”
“怎么补偿？”
“今晚——”她故意拖长声音，“不许再换房卡。”
顾砚的呼吸一滞。
他低头吻她发顶，喉结抵着她额头：“求之不得。”
午夜的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先是海风突然变急，串灯被吹得摇晃，接着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
苏蘅正替顾砚整理被风吹乱的领带，灯突然“啪”地熄灭。
黑暗里传来许珊珊的尖叫：“电路跳闸了！备用电源要半小时——”
苏蘅的手刚摸向手机，就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包住。
顾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点哑：“别怕，我在。”他另一只手护着她后颈，将她往墙角带，“露台的玻璃没关，那边风大。”
黑暗中，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顾砚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上次停电是在你公寓，你躲在我怀里说‘顾砚我怕雷’，结果雷没响，你先把我衬衫扣子扯掉两颗。”
苏蘅的脸烧得厉害。
那次确实是她装怕黑，结果顾砚抱着她坐了整宿，第二天衬衫第二颗扣子不翼而飞——后来她在他西装裤口袋里找到，偷偷收进了首饰盒。
“这次换我保护你。”她仰头，在黑暗中摸索着吻他下巴，“顾砚，我不怕。”
“我怕。”他的吻落下来，带着香槟的甜和雨水的凉，“怕你害怕，怕你受伤，怕你不在我身边。”
灯光恢复的瞬间，苏蘅正窝在顾砚怀里，他的西装外套裹着两人，像一道温暖的茧。
许珊珊举着应急灯站在门口，照亮了顾砚搭在她腰上的手，和两人交缠的手指。
“我特意安排的情侣任务呢？”许珊珊的嘴角抽了抽，“我准备的双人沙雕模具呢？我找的乐队呢？”她突然指向窗外，“你们看！温晴和赵子轩的伞都被吹跑了！”
苏蘅转头。
露台外，温晴的粉色防晒衣贴在身上，赵子轩的手机泡在水洼里，两人正狼狈地捡着被风吹散的照片——照片上，顾砚替她系鞋带、替她挡太阳、替她擦嘴角蛋糕渍的画面，在雨里晕成模糊的影。
“珊珊，你这哪是助攻。”苏蘅笑着缩进顾砚怀里，“分明是给我们搭了个撒狗粮的舞台。”
顾砚低头吻她发顶：“是她的舞台，也是我们的。”
清晨的雨停了。
苏蘅端着咖啡站在窗前，玻璃上还挂着雨珠。
她望着被雨水冲刷过的沙滩，昨晚的脚印都被冲得干干净净，只有顾砚送她的贝壳还躺在窗台上，沾着点潮湿的沙粒。
“在看什么？”顾砚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着她肩。
“昨晚的雨真大。”她轻声说。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嘴角勾起：“是啊，大到把不该存在的东西，都冲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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