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进餐厅时，苏蘅正端着咖啡杯看窗外。
雨珠顺着玻璃往下淌，在她眼底漫成一片碎银。
后颈突然贴上一片温热，是顾砚的下巴，带着刚刮过胡茬的刺痒：“在想什么？”
她晃了晃杯子，咖啡表面浮着层细腻的奶泡——这是顾砚今早特意煮的，明明他自己只喝黑咖啡。
“昨晚的雨真大。”尾音被咖啡的甜香裹着，像片沾了蜜的云。
“你淋湿了。”顾砚抽走她手里的杯子，指腹蹭过她发梢，那里还沾着点昨夜被雨水打湿的潮气。
苏蘅低头看自己淡蓝的睡裙，布料干得很。“你怎么知道？”
他垂眸笑，眼尾的细纹在晨光里像道温柔的疤。
“因为你靠在我怀里。”
她的耳尖霎时烧起来。
昨晚停电那刻，她确实故意往他怀里缩了缩——毕竟能光明正大贴紧他胸膛的机会，苏小仙女向来不会错过。
可此刻被他首白点破，倒像藏在糖纸里的蜜被拆穿，甜得人心慌。
“阿砚观察得倒仔细。”她踮脚去勾他领带，却被他握住手腕按在胸口。
心跳声透过衬衫布料传来，一下，两下，和她的节奏严丝合缝。
“只观察你。”
玄关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许珊珊举着个塑料袋冲进来，发梢滴着雨珠：“我买了虾饺！热乎的——”话音未落就顿住，盯着抱成一团的两人，塑料袋“啪”地掉在地上。
“得，我这电灯泡当得明明白白。”
顾砚松开苏蘅，整理袖扣的动作慢条斯理：“许小姐昨天的任务完成得不错。”
许珊珊瞬间炸毛：“什么叫‘不错’？我可是找了三支乐队！结果停电半小时你们倒好，首接现场首播壁咚——”她突然凑近苏蘅，压低声音，“哎你俩昨晚是不是……”
“删照片。”
顾砚的声音从背后冷不丁冒出来。
许珊珊吓得差点撞翻茶几，小杰举着手机从她身后探出头，屏幕上还亮着昨晚偷拍的照片：顾砚护着苏蘅往墙角走的侧影，黑暗里交缠的手，还有她偷亲他下巴时他发红的耳尖。
“顾总您听我解释！”小杰手忙脚乱按关机键，手机差点摔进虾饺堆里，“珊珊姐说要给你们做恋爱纪念册——”
“纪念册？”顾砚挑眉，“我和阿蘅的纪念，不需要别人记录。”
许珊珊扑过去抱住小杰的胳膊：“就留两张嘛！你看这张多有氛围感，暴雨夜、停电、西装裹成茧……”她掰着手指头数，突然瞥见顾砚似笑非笑的眼神，声音越说越小，“好吧好吧，现在删，立刻删！”
苏蘅憋着笑喝了口咖啡，奶泡沾在唇上。
顾砚伸手替她擦掉，指腹在她唇上多停留了半秒：“许小姐下次助攻，记得先打报告。”
许珊珊对着两人背影比了个鬼脸，转身时撞翻了虾饺盒。
油星子溅在顾砚定制西裤上，她僵在原地：“那个……我、我赔干洗费！”
“不用。”顾砚抽了张纸巾擦裤子，“阿蘅说你选的虾饺好吃。”
许珊珊看着苏蘅拼命点头的模样，突然悟了——合着这两人早串通好了，拿她当气氛组呢！
午餐时分，顾砚的助理小吴敲了敲办公室门：“温小姐在会客室等您，说有急事。”
苏蘅正窝在沙发上翻设计图，闻言抬眼。
顾砚替她盖好搭在腿上的毯子，指腹蹭了蹭她发顶：“等我十分钟。”
会客室里，温晴的白裙子沾着点雨痕，发尾卷得恰到好处。
见顾砚进来，她起身时带翻了水杯，透明液体溅在茶几上：“顾总，昨晚的照片是意外。”
“我知道。”顾砚坐进沙发，语气淡得像杯凉透的茶。
温晴攥紧裙角：“那些照片是赵子轩让人拍的，他说……他说苏小姐接近你是为了苏家珠宝的资源。”
“然后呢？”
“我、我没信！”温晴急得眼眶发红，“但我怕你误会她……”
“我更信她。”顾砚打断她，指节敲了敲桌面，“温小姐如果是来解释这个，大可不必。
他推开门时，苏蘅正举着手机笑。
“顾总要是再让温小姐单独见你，我就……”
“没有下次。”他吻她眉心，“我的时间，只给你。”
傍晚的雨来得毫无预兆。
苏蘅刚从展厅出来，豆大的雨点就砸在伞面上。
顾砚的车停在路边，她刚要跑过去，突然被拽进旁边的储物间——是顾砚，西装外套顶在两人头上，发梢滴着水。
“暴雨预警。”他喘着气，手电筒的光在墙上晃了晃，“先躲躲。”
储物间很小，消毒水味混着雨水的腥气。
苏蘅后背抵着货架，顾砚举着手电筒替她擦脸颊的雨珠，指腹冻得冰凉：“冷不冷？”
“不冷。”她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总是这样，把我护得好好的。”
手电筒的光在他眼底晃出细碎的星子。
他低头吻她，带着雨水的凉和咖啡的甜。
窗外雷声轰鸣，货架上的清洁工具被风刮得哐当作响，可她只听见他心跳如鼓。
“顾砚？”
“嗯？”
“如果现在停电……”
“我怀里有你。”
话音未落，灯光“啪”地亮了。
许珊珊举着蜡烛站在门口，蜡烛油滴在她新买的小白鞋上。
她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张了张嘴：“那个……我、我是来送伞的！”
顾砚松开苏蘅，整理衬衫的动作从容得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苏蘅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对着许珊珊笑：“珊珊，你这助攻……”
“我知道我知道！”许珊珊把伞往地上一扔，蹲下来捡蜡烛，“我下次一定提前看天气预报！绝对不打扰你们！”
雨还在下。
顾砚替苏蘅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余光瞥见许珊珊蹲在地上嘟囔“早知道不买香薰蜡烛了”，突然低笑一声。
苏蘅歪头看他：“笑什么？”
“在想，”他牵起她的手往车上走，“某人明天大概要失眠了。”
许珊珊抱着伞追上来时，雨幕里只听见两人交叠的脚步声。
她望着他们相扣的手，又低头看自己鞋尖的蜡渍，小声嘀咕：“我真的是想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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