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的手指在保险柜密码盘上顿了半秒。
金属凉意透过指尖渗进骨髓，他忽然想起苏蘅总说他的手像块温玉——此刻倒真像块被冰水浸过的玉，连转动锁芯的动作都带着点迟缓。
信封里纸张窸窣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小心温家"西个字被暮色揉成暗金，贴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喂。"他按下快捷键，喉结随着尾音滚动，"查温家和苏母旧友的所有交集，包括三十年前的珠宝展会、慈善晚宴，甚至是中学同学录。"手机贴着耳际，能听见对方翻文件的沙沙声，"另外，重点查温家现任家主温正行二十岁那年的出入境记录。"
保险柜"咔嗒"落锁的瞬间，办公室门被敲响。
秦宇抱着平板站在门口，发尾还沾着点走廊的穿堂风，"顾总，您要的安保记录调出来了。"她把平板转过来，监控画面里是今早七点的办公室——清洁工推着工具车进来，半小时后推着空车离开，中途只弯腰捡过一次掉落的鸡毛掸子。
"停。"顾砚指节叩了叩屏幕，清洁工蹲下时，后兜露出半截米白色纸边，"查这个人的身份。"
秦宇低头在平板上划拉两下，"张婶，清洁部十年老员工，上个月刚给孙女办了满月酒。"她顿了顿，"但三天前她儿子突然请长假，说是老家房子漏雨要修缮。"
顾砚的拇指蹭过下颔。
苏蘅总笑他这个动作像在盘核桃，实则是思考时的惯性动作。
他盯着监控里张婶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苏蘅今早出门前往他口袋塞了块桂花糕——说是林姨新做的，"张婶最爱这口，你给她带点，她准能多和你说两句家长里短。"
"去买盒桂花糕。"他突然说。
秦宇愣了下，随即点头往外走。
与此同时，苏蘅的首播间正被弹幕挤得水泄不通。
暖光打在她发间的珍珠簪花上，折射出细碎的虹，"我妈当年谈恋爱啊，"她托着腮笑，眼尾的小痣跟着颤，"人家送玫瑰她背《宝石学概论》，人家说情话她掏放大镜看钻石腰码——"
弹幕瞬间被"苏妈妈是霸总剧本"刷爆。
苏蘅点开手机相册，屏幕转向镜头，泛黄的老照片里，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抱着比她还高的珠宝设计图册，眉梢眼角和苏蘅如出一辙，"你们看，我连笑都像复制粘贴的。"
镜头外传来顾砚清嗓子的声音，苏蘅偏头看过去，眼里漫开蜜，"我先生刚才发消息说，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总爱翻他的商业计划书了——"她故意拖长音，"遗传嘛。"
弹幕炸成烟花，"顾总：原来早被算计了"的评论飘得比火箭还快。
苏蘅看着手机屏保里两人的合照，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里顾砚的眉眼。
她知道顾砚此刻肯定在办公室调着监控，说不定还往嘴里塞了块她塞的桂花糕——这个总说"甜食影响决策"的男人，每次她塞的点心都吃得干干净净。
另一边，温晴的办公室里，咖啡渍在"苏家秘辛"上晕开个褐色的洞。
她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屏幕上"顾总力挺苏小姐"的热搜像根刺，扎得她眼眶发红。
林雨欣缩在角落，连打印纸掉地上都不敢弯腰捡。
"联系赵子轩。"温晴突然开口，声音像刮过玻璃的指甲，"从顾砚身上下手。"她抓起桌上的碎钻胸针，别在领口时扎破了手指，"苏蘅护得紧？
那就撕顾砚的皮。"
三公里外的写字楼里，赵子轩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访问受限"提示冷笑。
顾氏的档案系统加了三重防火墙，他派去的黑客连登录界面都进不去。"老规矩。"他转着钢笔，笔尖在"顾砚"两个字上戳出个洞，"找他早年合作过的旧识，同学、合伙人、甚至是大学食堂打饭的阿姨——"他突然停住，目光落在日程表上，"下周五是顾氏老员工周年会？"
钢笔尖在"周年会"三个字上画了个圈，墨迹晕开，像朵狰狞的花。
秦宇回来时，顾砚正盯着平板里的监控回放。
他把装着桂花糕的礼盒放在桌上，"张婶在茶水间，我说是您特意让买的。"
顾砚拆开礼盒，桂花香混着甜腻的糖味涌出来。
他捏着块糕点走向茶水间，老远就听见张婶的大嗓门："我们家小孙女啊，昨天抓周抓了个算盘！"
"张婶。"他敲了敲半开的门。
张婶抬头看见他，手忙脚乱要擦桌子，"顾总您怎么来了？"
"苏小姐说您爱吃桂花糕。"顾砚把礼盒推过去，"她今早特意让林姨做的。"
张婶的眼睛立刻亮了，"苏小姐心真细！
上回我提了句小时候在苏州常吃这个，她就记着......"她突然顿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顾总您是想问那封信吧？"
顾砚没接话，只是把桂花糕往她手边推了推。
"今早打扫时，窗台上突然多了个信封。"张婶压低声音，"我本来想交给前台，可上面写着'顾总亲启'......"她搓了搓手，"我儿子昨天接到个电话，说老家房子的事不用急，还往卡里打了两万块。"
顾砚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转头时语气还是温的，"张婶，您孙女的周岁宴，我和苏小姐想去看看。"
回到办公室时，秦宇正举着平板等他，"匿名邮箱发来的。"他点开照片，温晴和赵子轩在咖啡馆里碰杯的画面清晰得连杯壁的水珠都看得见，拍摄时间是三天前凌晨两点。
顾砚的指腹擦过屏幕上温晴的脸。
"温家还不死心。"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刀，"秦宇，联系唐晓薇，让她注意赵子轩的动向。"
与此同时，唐晓薇正在酒店里。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的脸，加密信息在对话框里闪烁："小心温晴背后的赵子轩，他在动顾砚的身世。"
而此刻的赵子轩正翻着老员工名单，手指停在"周明远"三个字上。
周明远是顾砚创业初期的技术合伙人，后来因理念不合退出，现在在郊区开了家小工作室。
他勾了勾嘴角，在"周明远"名字旁画了颗五角星——下周五的老员工周年会，该让这位旧识"回忆"点什么了。
窗外的暮色彻底沉了下去。
顾砚站在落地窗前，看楼下苏蘅的车拐进停车场。
他摸出手机给她发消息："首播结束等我，带你去吃唐姨做的桂花酒酿圆子。"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见秦曼发来的新消息："张婶卡里的两万块，来自温氏旗下的慈善基金会。"
顾砚的目光投向远处渐渐亮起的灯火。
苏蘅的车停在楼下，她仰着头往他办公室看，发间的珍珠簪花闪了闪，像颗落在人间的星。
他按下通话键，声音低哑却坚定："加派人手，盯紧下周五的老员工周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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