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推婴儿车模型转过第三个货架时，鼻尖己经沁出薄汗。
婴儿店暖黄的灯光裹着奶粉香，他弯腰扯了扯淡蓝色连体衣的袖口，又把标签翻到最前面——"A类婴幼儿标准，100%精梳棉"，这行字被他用手机闪光灯照了三遍。
"顾总，"店员小姑娘抱着一摞小袜子过来，看着他膝盖上摊开的检测报告咽了下口水，"其实我们所有商品都是经过......"
"再拿件粉色的。"顾砚头也不抬，指尖在连体衣腋下的缝合处轻轻，"这里的走线太松，新生儿皮肤嫩，容易磨红。"
苏蘅倚着货架笑出声，发梢扫过陈列的小鞋子。
她今早特意穿了件宽松针织衫，小腹微微隆起的弧度被藏在柔软的毛线里，却藏不住眼底的甜："阿砚，你女儿现在还在妈妈肚子里踢毽子呢。"
顾砚终于首起腰，西装裤膝盖处蹭了点绒毛。
他把两件连体衣并排放在推车里，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提前准备，才不算辜负。"
店员小姑娘抱着小袜子退后半步，偷偷对同事比口型——"这爸爸也太认真了吧"。
苏蘅瞧着顾砚又蹲下去检查婴儿帽的里衬，悄悄摸出手机拍了张照。
镜头里男人西装革履的背影弯成温柔的弧度，与满架的小鞋子小帽子格格不入，像只误闯糖果屋的雪豹。
"咔嚓。"
顾砚立刻回头，耳尖微微发红："拍什么？"
"拍顾总第一次当爸爸的样子。"苏蘅晃了晃手机，"以后要给宝宝看，她爸爸当年挑件衣服比签十亿合同还仔细。"
顾砚走过来抽走她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却己经同步到家庭云。
他低头吻她发顶，声音闷在发间："她现在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手机在此时震动。
顾砚看了眼来电显示，把苏蘅的手塞进自己掌心："秦宇。"
苏蘅会意地靠在他肩头，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秦宇冷静的声音："温晴的案子，检察院受理了。
我们提交的证据链包括刘浩的雇佣合同、偷拍设备的定位记录，还有温晴家族企业近三年的打款流水......"
"她跑不了了。"顾砚替他说完，拇指轻轻苏蘅的指节。
"知道了，辛苦。"顾砚挂断电话，垂眸时睫毛扫过苏蘅额头，"以后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
"本来也没被打扰到。"苏蘅踮脚蹭他下巴，"倒是顾总，上次在发布会替我挡镜头，衬衫都被挤皱了。"
顾砚想起那天自己把苏蘅护在怀里，后背抵着冷硬的展柜，却觉得比任何商务谈判都安心。
他刚要说话，手机又响起来——这次是母亲的视频通话。
"小蘅呢？"顾母的声音先从手机里钻出来，"让我看看我儿媳妇。"
苏蘅笑着接过手机，镜头里顾母正站在老宅客厅，身后的博古架上摆着顾砚从小到大的照片：穿背带裤的小团子抱着毛绒熊，初中校服裤脚短了一截露出脚踝，大学毕业照里板着脸却藏不住眼里的光。
"阿姨好。"苏蘅把手机转向自己，"我和顾砚在挑宝宝的衣服呢。"
"哎呦！"顾母的声音陡然拔高，"快让顾砚把手机拿稳，我要看看我孙女的小衣服！"
顾砚无奈地接过手机，把婴儿车推到镜头前。
顾母盯着淡蓝和粉色两件连体衣看了半天，突然笑出声："你小时候也穿过这种小衣服，粉粉的，像个小公主。"
"妈——"顾砚耳尖瞬间红透，苏蘅在旁边憋着笑戳他腰窝。
顾母却越说越起劲儿："那时候你爸爸出差，我给你穿小裙子拍照片，你瞪着圆眼睛坐在地毯上，活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妈！"顾砚终于绷不住，"我们今晚回家吃饭。"
"哎好！"顾母立刻应下，"我让张妈炖了你最爱喝的藕汤，小蘅爱吃的桂花糕也蒸上了。"
挂了视频，苏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顾总小时候是小公主？"
"我妈记错了。"顾砚板着脸推婴儿车往收银台走，"我穿的是连体裤。"
"连体裤？"苏蘅故意拖长音调，"粉色的连体裤？"
顾砚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把人抵在货架上。
婴儿店的轻音乐还在放，不远处店员们假装整理货架，实则竖着耳朵。
他低头吻她嘴角，声音低得只有两人听见："再笑，晚上罚你给我读睡前故事。"
苏蘅眨眨眼，指尖轻轻戳他胸口："读《霸道总裁小时候竟是小公主》？"
顾砚的耳尖红到脖子根，却还是弯腰把选好的衣物一件件放进购物袋。
苏蘅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伸手抚上自己小腹——那里有个小生命正不规律地踢腾，像在回应父亲的温柔。
老宅的晚饭吃得温馨。
顾母拉着苏蘅的手问东问西，顾父则笑眯眯地给两人夹菜。
饭后顾砚去厨房帮张妈端水果，苏蘅靠在沙发上摸肚子，顾母凑过来轻声道："小蘅啊，我看阿砚最近眼里全是你。"
"他本来就是这样。"苏蘅想起今早发布会现场，顾砚站在她身侧，明明是主角却把所有镜头都让给她。
那时投影屏上的B超影像被拍下来，他低头看她的眼神，比任何珠宝都亮。
"我知道。"顾母拍拍她手背，"当年他爸爸追我，也像现在这样。"
顾砚端着果盘过来时，正看见两个女人凑在一起笑。
他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在苏蘅身边坐下："妈又说什么了？"
"没什么。"苏蘅捏了颗车厘子塞进他嘴里，"阿姨说你小时候......"
"咳！"顾砚猛地呛到，苏蘅忙给他拍背，顾母在旁边笑出眼泪。
夜色渐深时，两人回了自己家。
苏蘅站在阳台的藤椅上，望着楼下的路灯发呆。
顾砚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的宝宝。"苏蘅转身钻进他怀里，"你觉得她以后会像谁？"
顾砚低头吻她额头："像你。
像你一样温柔，像你一样聪明，像你一样......"他顿了顿，"像你一样，让我想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
苏蘅仰头看他，月光漫过两人的肩头："可你说她是未来的宇宙中心。"
"那从现在开始，"顾砚捧起她的脸，"我是你们母女的整个世界。"
他的吻落下来时，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苏蘅笑着推他："谁啊？"
"不重要。"顾砚把手机塞进沙发缝里，"现在只重要你。"
等苏蘅睡着后，顾砚轻手轻脚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来，是他刚设置的定时短信——发送时间是八个月后，内容是："亲爱的宇宙中心，欢迎来到妈妈的世界。"
月光透过纱窗洒在他脸上，他望着熟睡的苏蘅，嘴角慢慢扬起。
床头柜上的婴儿服还没拆封，淡淡的奶香味混着苏蘅常用的橙花香水味，在夜色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第二天清晨，苏蘅刚醒就接到母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苏母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雀跃："小蘅啊，你顾阿姨说要给咱们办个家宴，庆祝你怀孕。
我正和她挑菜单呢，你爱吃的松鼠桂鱼......"
苏蘅转头看向还在熟睡的顾砚，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睫毛上。
她笑着应下，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鼻尖——这个总把"掌控全局"挂在嘴边的男人，大概还不知道，他母亲和自己母亲己经悄悄开始筹备一场足以让他手忙脚乱的家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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